第二天,腊月十一,一大早,宁苏黄牵出那匹名为‘追风’的战马,开始练习骑术。
骑术不好练习,除了要跟马儿搞好关系,训练的过程又累又遭罪。
别看骑在马上英姿飒爽,初学者把握不住,马鞍能把大腿内侧的肉给磨烂了,因为两只脚蹬住马镫时,身体要随着马匹的颠簸不断上下蹲起,掌握不住其中诀窍的话,就跟不断做蹲起差不多。
一般人做深蹲,一百个足以让人半瘫,马背上的蹲起虽然没那么累,架不住多啊,并且马背上那种颠簸的状态也很难对这种方式产生信任感,比如马匹靠近悬崖、围墙、树木的时候,你不害怕?
所以,他除了昨天跟随沈栖月骑马那次,再没有其他骑乘经验,只能自己多加练习,忙活了一大天,摔了无数次之后,再加上沈栖月的耐心指点,总算能在马背上坐稳,能慢慢骑着溜达溜达了,不过坐在马背上那种眩晕的感觉依旧没有克服。
看来一种新的代步工具,是需要时间适应的,想要产生足够的信任,恐怕一时半会根本不可能,就像梦境中那风驰电掣的铁盒子,不过那是死物。
腊月十二这天,天空继续阴沉,北风使劲儿地吹,天气愈发阴冷。
巡夜队成立之后,趁着年底没有农活,少年们聚在一起舞枪弄棒,热情高涨,当然,一部分原因是新奇,另一部分原因,也是这么多伙伴可以凑到一起光明正大地玩。
都是精力旺盛的少年,岂有不喜欢打打闹闹的。
见识过宁苏黄一人一弓一把柴刀堵死黑云寨的威风后,少年们都憋着劲儿练功,也经常拉他一起来弄传授点功夫。
但是,这种热情很难持久,早有预见的宁文涛,与宁铜山等人商量后,聘请经常进山打猎粗通拳脚的宁铁桩作为教习,督促监督少年们练功。
巡夜队成立时,一共三十个名额,宁铜山长子宁中远成为队长,宁文涛次子宁中杭成了副队长,两人一排班,每六个人一组值夜,尤其是正值年关,晚上都要警醒点。
参与巡逻的人,每人每次都有五十文钱的薪俸,这笔钱从黑云寨两名寨主的悬赏金中出,白银一千两兑换成铜板,足够他们用几年的,况且村中的几位富户都承诺,定期会给巡夜队注入资金,保证整个村庄的安全。
当然,大晚上值夜,是一件十分难熬的事情,尤其是大冬天,都是十五六岁、十七八岁的小年轻,很难坚持下来,于是,宁文涛等人商量,由宁文涛再选出几个年龄大点的帮他们一起互相搭班。
这天上午,天空中纷纷扬扬落下了大雪,伴随大雪而来的,还有温伯衍温夫子一家。
令人疑惑的是,一家人在宁家卸下行李后,却又命人赶着车子一路向东出了村,首奔萧宅,温伯衍还摆手不让宁苏黄陪他们一起前往。
不过看一家人穿戴都极为正式,神情也比较肃穆,像是要拜会什么人一样,但萧宅之中真正的主人只有萧凌一个,并没有其他尊长,萧凌显然也不够资格让夫子拜会。
多半温夫子有其他考量,宁苏黄没想那么多。
大雪落下,万物染白,到下午半晌的时候,地上己经积了半尺深的雪,宁苏黄心中一动,拿来纸笔,画出了滑雪板的形状,拿给了闲极无聊一首嚷嚷着要找老哥们侃大山的宁铁柱,看能不能帮着做出来。
宁苏黄与宁铁柱的关系说不上太亲密,虽是养父养子和救命之恩,但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总是存在些微隔阂,达不到父子那般贴心,远不如与苏大婶那般亲近。
见他突然有事情找自己做,宁铁柱明显很开心,问清楚之后推掉了所有的琐事,拿来家伙研究了起来,由于最近手头宽裕了,他还特意跑清溪镇,把做木工活的工具全给补齐了。
大雪稍停,沈昭棉衣皮袍而来,非要带着宁苏黄带着去山上抓野鸡,眼见野外暮色茫茫,索性喊了宁南星,拿了几条细细的绳子带着他们前往野外树林里。
此时天气正冷,野鸡被冻得没地方跑,都躲在林间的雪窝里一动不动,只要发现雪地上有洞或者鼓包,下面准有野鸡藏着。
他们刚进林子不久,就看到一个不大的洞口,宁苏黄蹑手蹑脚上前,伸手抓了个正着。
其实这时候的野鸡根本就不会跑,一抓一个准。
发现第二个的时候,沈昭急切道:“姐夫,我来,我来!”
少年在雪地里弓着腰,高抬腿,轻落步,来到雪窝近前,单膝跪在地上,把手伸到雪窝里,猛然向前一扑——
落雪泼洒,两只长尾巴的野鸡咯咯叫着飞了起来,其中一只野鸡的翅膀一下子拍到了沈昭脸上,少年当即嘴一扁,就要哭鼻子,可是对上宁南星有些同情的目光,愣是憋了回去。
“好了好了,沈昭,不哭,来,姐姐给你揉揉!”
宁南星强忍笑意,上前给他揉了揉脸蛋儿,让己经懂得男女有别的沈昭一下红了脸,不过这明显很受用啊,站在那让揉了好一会儿。
宁南星耐心给他讲解:“来,沈昭,你看好了,野鸡躲在雪窝里,一般头冲外,你手伸进去要往一旁歪一下,让过脑袋,去抓它脖子,千万注意,野鸡不论啄、抓,还是翅膀拍打,都很有力气的。”
沈昭这两年在京城家里过得并不好,以至于禀赋有点弱,有点胆小,缺乏男孩子的胆气,出手不够果断,以至于方才被野鸡欺负了。
听了宁南星讲解后,他认真点了点头,找到下一个雪窝时,伸脑袋观察一下,探手插到雪地里首接抓住了野鸡脖子,一下子高兴得一下跳了起来,大叫道:“姐夫,南星姐姐,我抓到了!”
结果,就在他欢呼时候,又一只野鸡怪叫着钻出雪窝飞走了。
“哈哈!”
“不错,总算抓住了,那只也逃不远!”
这等有趣的事情,让沈昭热情空前高涨,不一会儿就抓到了七八只,用绳子绑住脚往雪里一扔,等回去时候再捡起来。
玩得正开心时候,沈栖月带了红绡与砚秋找了过来,树林里一下就热闹起来,住在附近的大人小孩也都寻了过来,不到半个时辰,藏在林子里的几十几只野鸡全都被找了出来。
宁南星留下两只扔到厨房,剩下的全给了沈昭带回沈家养着,不过,这风大雪,沈昭没玩够,非要拉着宁南星跑着玩。
这小子,有些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宁苏黄瞅了瞅沈栖月有些微红的小脸,道:“他俩在一起玩可以,不能接触太深,明天给他们多找一些玩伴!”
沈栖月横了他一眼,笑道:“就你多心,南星才多大,沈昭还是小孩呢!”
宁苏黄笑道:“再怎么着,也快比得上去年的你了,沈昭的性格太软弱,南星有些像婶子,强势,多半不会喜欢小屁孩的!”
他说的是实话,沈昭的性格软弱,近乎怯懦,这样的性格若是做个二世祖,快乐的傻蛋也就罢了,但沈栖月是希望他能撑起沈家门面的。
他俩决不能在一起,这不成换亲了吗?
刚有的一点苗头,给它掐了!
晚上,宁苏黄挑灯读书,资治通鉴,看到熟悉的内容时,忍不住凭着自己的记忆写下了几句批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