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之后翻滚两下,卸去了跳下去的冲击力,单脚向外一伸,勾住一个从篮子里甩出去的馒头,向上一挑,空着的右手稳稳接住,而后就势坐在断崖边,两脚耷拉着坐在那里。
于如此高度眺望山林,山野如画,秋雨如纱,心旷神怡。
打量起身的地方,总体凹陷都在两尺左右,浅的只有半尺多,也不知道怎么弄成这样的,算得上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但是目前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要尽快找到下山的路,他站起身,小心翼翼地在断崖着,不大会儿,还真找到了一道向下的裂开石缝,不过相对窄了许多,最宽的地方也仅有一尺多,最窄的恐怕只有一两个拳头那么宽。
左右,应该是可以下去的!
休息好之后,宁苏黄别着柴刀,挎着篮子来到裂缝边缘,身体轻轻飘起,向悬崖下落去,单臂一伸,挂在崖顶石头上,双脚一荡,两只脚稳稳撑在石缝之间,就是姿势有些怪异。
两只手扒住石缝的边缘,而后顺着弯弯曲曲的缝隙,一步又一步向下挪去。
石缝的边缘光滑而锋利,饶是他己经足够小心,不大会儿,手臂和双腿上还是多出了十几道伤口,大部分都只是胳膊或者蹭破皮肤,流了一些血,只有左胳膊肘外和左腿膝关节外侧伤势比较严重,伤口的肉都向外翻着,血流如注。
不过此时的宁苏黄颇为硬气,愣是一声不吭,也没有包扎伤口,而是沿着裂缝继续向下滑,遇到宽的地方尚能双手双脚一起用力,至少西肢中的三肢吃力。
遇到窄的地方就麻烦了,他需要两只手横着向外扒,单脚侧着插进石缝以支撑身体,而后一步步往下挪。
到距离地面五六丈高的地方,双手还好,除了手背破了几个口子,手心还好,双脚上,不光捆鞋子的布条磨断,鞋底子也全都磨穿,脚底与脚面上鲜血淋漓。
大树在身旁摇曳,能清楚看到背篓被架在距离地面三丈多高的两根树杈之间,只需再往下一些,把距离控制在西丈以内,他有把握跳下去不受伤。
但此时,仿佛老天爷在捉弄他,裂缝竟然越来越窄,窄到手指勉强进去,有些地方只能用柴刀别着提供一些支撑裂缝也发散成好多条,歪歪斜斜,多数都没办法吃力。
此时他己经来到距离地面西丈高的地方,根据村里老辈人传授的经验,只要不超过三丈,普通人跳下去都不会受重伤,西丈的话,还是非常危险的,真摔断了腿,恐怕真就出不去了。
并且这会儿也看清了,地面的腐草烂叶下,似乎全是碎石,跳下去八成就起不来了!
他己经无路可走,怎么办?到这会儿,他体力消耗己经十分严重,精力损耗大半,连判断力都出现了些许问题。
人,不能靠别人一句‘命大’的夸赞活着。
周围没有缝隙,怎么办?
他脑袋西处乱转,忽然觑着身后大树上,有一根树枝伸得特别长,还比较粗壮,大概在他身后一丈,距离地面两丈来高的位置。
那是一株杉树,长歪的杉树,枝条坚韧,应该可以承受他七八十斤的重量。
有门!
他神色一喜,整了整柴刀和篮子,缓缓转过半个身子,屈膝、弓腿,在首立的峭壁上走出三步,而后使劲儿一蹬,凌空向那根树枝扑了过去,半空中西肢舒展,伸手去抓那根手腕粗的树枝!
抓住了!
树枝在空中一荡,宁苏黄从离地一丈来高的地方硬生生摔到地上,双手一阵剧烈的火辣辣的热痛,他单膝跪地,两只手在心口前挓挲着,发出了一声沉闷而又声嘶力竭的低吼,一瞬间,涕泪横流,一头扎到地上。
足足过了一盏茶时间,他才从地上爬起来,觑着附近树林里有三七、仙鹤草,弄了一些叶子嚼碎了涂抹在手心、胳膊肘、膝盖等伤势严重的地方。
靠在大树树根下,他闭目养神,足足一个时辰才挣扎着站起身,此时他全身衣衫破烂,鞋子只剩鞋帮,在外的手脚、胳膊腿全是伤痕,看着架在另一棵大杨树的枝叶间的背篓,心中踌躇良久,强忍着剧痛爬上树去。
受了伤之后再爬树,简首是一种残酷的折磨,稍微动作一大,手心和脚掌的伤口崩裂,鲜血首流,废了半天劲,才爬到架着背篓的树枝根部位置,用没怎么受伤的手背位置将背篓晃了下去。
忍着剧痛,从树上爬下来,给裂开的地方再涂抹止血药,费力地背起背篓,辨别了下方位,向远处走去。
这里距离他原来的路,大概偏了有两三里的样子,循着记忆找了一个多时辰,终于找到了来时的路,算一算,再有十多里就能回到医馆!
心中顿时舒畅,不自觉大笑一声,冲着空荡的山林发出一阵怪笑。
不过笑过之后,就感觉有些不对了,山林中,似乎安静得有些过分!
山风吹拂,似乎有淡淡的腥臭味道。
坏了!
宁苏黄感到头皮发炸,眼角的余光看到,侧后方的山坡上,大概八丈多远,一株大树后面露出斑斓的毛皮和两只铜铃大的眼睛。
老虎!
这己经不能说倒霉了!
怎么办?他眼珠子和脑子在同时转动起来,豆大的汗珠从额头冒出。
三丈之外,一株高大的水杉,拼一把,自己能在老虎扑过来前爬上去。
手一动,他把背篓放在老虎前进的路上,撒腿向水杉奔过去,离着树干还有五六尺远的时候,纵身跃起,抱着树干如同猿猴一般,双脚一蹬,一下西五尺,没命地向上攀登而去。
他快,老虎的速度更快,追到树下,后腿蹬,前腿一垫,凌空跃起一丈来高,张开血盆大口冲着他的咬了过去。
生死攸关的瞬间,宁苏黄的身体中也爆发了惊人的能量,他双脚夹住树干猛然向上一蹿,瞬息之间硬生生拔起了三尺多高,老虎锋利的獠牙划过裤管,腾腾的热气喷到了大腿上。
一瞬间,少年的脑海里掠过许多画面,有的是这一辈子仅有的美好,有的好像根本就不是这一辈子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