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卖钱就不错,起码能给自己分点,这样即便改变不了住破窑的窘境,但总算能吃饱饭,也不必天天跑去苏大婶家蹭饭,虽然自己不去也会被宁中豪拽着甚至扛着过去吃的!
还能在冬天弄件厚衣服,嗯,给宁南星那小丫头买件花衣服,沈栖月出手应该不会太小气。
心中这样想着,沈栖月己经挖好了几株较大的何首乌,其他年份不够的便没有去挖,但饶是如此,己经装了满满一小背篓,她提了提,似乎颇为吃力,不得己抬头讨好似的看着宁苏黄,俏脸上变得可怜巴巴的。
宁苏黄笑着,把篮子接过来,然后绳子给她绑好,沿着断崖把她轻轻放下去,临下去时,少女还煞有介事地强调道:我不怎么重的!
放下沈栖月后,他自己一手提着篮子,一手拽起绳子向空中一荡,而后左脚踩右脚,将绳子夹在中间,如同大鸟一般从悬崖上飞掠而下,速度之快,引得沈栖月捂住了嘴巴,脸上的表情向往无比。
落地之后,单手抖了抖,好吧,抖了好几下才抖下来,这东西第一次用,回去要好好练习。
正要商量去其他什么地方,少女红着脸道:“宁公子,能否等一等?”
宁苏黄一愣,随即明白她的窘境,连忙道:“你先等等!”
随即奔到五六丈外的巨石后面检查一番,左右看了看,确认安全,回到原处道:“好了,去吧!”
片刻之后,少女脸上火烧一般回来,声如蚊蚋道:“好了,宁公子,走吧!”
不过,这种情况没持续多久,少女又变得欢快起来,她一边环视山林,一边笑着道:“宁公子,以后有何打算,参加后年秋闱,准备高中吗?”
口中这么说着,俏脸上的表情却有些小心翼翼。
宁苏黄叹了口气,道:“我无父无母,孤魂野鬼一般,终究没有根的,宁家村或许能容下年少的乞丐,也能接受一个秀才和举人,时间再长,就是与他们争命争粮食的,我不想惹人厌,大了,总要离开的,除了读书,我也没有其他活下去的本领!”
他看着山林,没有敢看身旁少女的表情。
“宁公子如此坦言相告,受宠若惊呢,学会文武艺,货卖帝王家,人总要有远大抱负的,不出去见识一番,怎对得起如此天资,我祝愿你连中三元,金榜题名,一展胸中所学,也能抱得美人归!”
沈栖月打趣着恭祝道,不过说到后来,声音颤抖起来。
宁苏黄一愣,两人熟归熟,可从来没说过这么多话,也没说到过类似话题,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了,想了想道:“目前胸中尚无所学,还想跟小姐讨要一些侍郎大人先前曾读过的书呢,至于娶妻之说,从没想过,总不会有姑娘愿意跟着我住一个西面透风连顶都没有的破窑吧!”
说到此,还笑了两声以掩饰窘境。
“怎么会没人愿意?”
沈栖月小声嘟囔着。
“你说什么?”
宁苏黄好奇道。
“没,没什么啦,我只是觉得,人都是会变的,比如我爹,据我娘说,少年时代也是意气风发,想要做个万民景仰的好官,结果,宦海沉浮,身不由己,一转眼,娇妻美妾,万贯家财,只想着如何钻营,当初的真心还留得几分!”
沈栖月,无限怅惘。
侍郎大人如何,不是他一个小秀才能够置评的,想了想,道:“他对你,应该还是不错的,或许有些身不由己,要不然虽说医者仁心,叶先生也不会对沈老夫人那么上心!”
沈栖月的嘴角泛出一抹自嘲,似乎不太愿意谈论自己的父亲,而是再次问道:“秀才,你读书,到底为了什么?”
她为何如此在意这个?难道是方才提及的‘真心’二字?
他认真想了想,道:“若说忧国忧民,有点远,我自己还吃不饱肚子呢,但他朝若是遂了志向,定然不让别人背后戳了脊梁骨就是!”
这话,实在!
沈栖月展颜一笑,秋日里,如同一朵亭亭而立的芙蓉花。
‘咕噜噜——’
一阵声响,少女红了脸,连忙道:“宁公子,你饿不饿?”
宁苏黄看了看己经染成金黄的山林,笑道:“想不想吃点特别的?”
“特别的?”
疑惑之时,就见宁苏黄卸下药篓,嘱咐她在此等候,自己猫着腰钻入了附近的丛林,扑簌簌一阵响动之后,消失不见。
沈栖月手无缚鸡之力,宁苏黄一离开,看漫山遍野苍翠与金黄交织,空无一人,心中没来由升起一股恐惧,遂警惕地向周围看去,越看,越觉得那草丛里藏着毒蛇,树后躲着狐狸精!
怎么办?
就在她满心惶恐时,猛听身后一声轻笑:“害怕了?”
宁苏黄,他左手拎着一只被编了翅膀的凤尾榛鸡,右手拎着几串野果,把野果扔到背篓里,拎起来道:“走,那边有山泉,咱们去那边烤了吃!”
“嗯——”
沈栖月轻声答应,乖巧地跟在身后,穿过树林,向南边的走去,穿过丛林,来到一处斜坡,下面是一大片没有树木的乱石滩,不远处山崖下@一眼山泉正往外汩汩淌水。
“小心,跟着我的脚步,慢慢的!”
宁苏黄走在前面,不停低声嘱咐,好吧,虽然宁苏黄找的路己经足够好走,她自己也足够小心,少女还是摔了一跤,不过并不娇气,揉了揉摔痛了的羞人地方,笑了笑,很不好意思地捡着摔得满吃食。
不过,馒头、鸡蛋、两块熟牛肉、咸菜都沾了土,少女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宁苏黄笑了笑,走过去一一捡起,拍打吹落上面的泥土,一个个放好,咸菜就不要了,但是两块熟牛肉就着山泉洗了洗,没有任何影响,笑了笑道:“怪我,找的路还是有点陡!”
少女撅了噘嘴,不满道:“你分明嫌我笨!”
“哪有!”
宁苏黄叫了撞天屈,拿出短刀收拾洗干净凤尾榛鸡,用粗树枝扎了个简易的架子,用一根还发青的木棍穿起架上去。
随即拿个绳子,取出一截硬的木头,找了一块比较软的枯树枝,又捡了些草叶子堆在一旁,搓着绳子不停转动,片刻之间,火星迸射到枯叶上,浓烟腾腾而上,轻轻一吹,一簇小火苗燃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