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峰‘噗’的一声喷了一口水,咳嗽了好几声才道:“兄弟,你再好的体力也架不住这么穿甲胄,哥哥跟你说,大将军只是给了你这套甲胄,又没有让你全穿上,咱试试就行了,你把肩甲、袖甲、胸甲、腿甲和腰里这些零零碎碎都拿掉,也不要戴头盔。”
说着,帮他把甲胄卸下,只穿身甲、裙甲、披肩、护腕等,一下子减轻了一半多,抬腿晃胳膊也没有半分绷挂的地方,而后抄起那把二十几斤的乌木大枪奔了出去。
其实,跑步这种事情,若靠自律,十个人里九个半坚持不下来,但若有纪律与制度约束,又有集体中的从众效应,剩下就是纯粹考验人的体能、技巧和意志力了。
等到自己踏上这条路时,他才知道自己有多天真,这么说吧,他穿着二十几斤的甲胄,提着二十几斤的大枪,才跑出不到五里就有些气喘吁吁了,跑到十里的时候开始气喘如牛,勉强跑到十五里,在从一处山坡上首着冲下去时,一个狗啃屎摔到一个不大的水坑里,大枪别在后背和一旁的石头上,努力了好几下愣是没能爬起来。
‘啊——噗——’
等秦峰和温澄双双将他从水里拉起来时,宁苏黄己经呛了水,再晚点都能淹死,他弯着腰吐了半天,他挓挲双手道:“太遭罪了,不行,明天开始,我要坚持练习下,要不然,别说战场杀敌,就是穿这套盔甲都能把人压死!”
温澄眼神古怪,他可知道宁苏黄己经修炼出真气的事情,看眼下情况是纯粹以自身力量硬扛了这么远,再说了,谁穿铠甲了还步行打仗,要战马作甚,看来小师弟人聪明,书读的多,经验尚显不足。
宁苏黄很快也意识到了,带着几分无奈道:“师兄,我还是穿轻甲吧,这种重甲锻炼身体还行,真到了战场上,能被人拿长矛戳死!”
他年龄还小,本身力气没长出来多少,若用真气,真气本身的消耗就比较快,真气耗光就是待宰局面。按照自己的体型推算,多半不会成长为那种顶着满身重铠在战场上健步如飞的壮汉,况且,自己也没有长期从军的打算。
好容易挨够了这一圈,宁苏黄己经累得如死狗一般,躺在场地边缘的椅子上一动不动,春风吹拂过来,浑身凉浸浸的,旁边有军士赶紧过来给他盖上羊皮褥子。
晚上,他宿在温澄的屋子里。
挨过第一天之后,宁苏黄第二天一大早便起来跑步,不过由于身体还没从昨天的酸胀之中恢复,所以,他没有穿戴任何负重,轻轻松松两圈,而后开始练习枪法、箭术,参与一些打熬力气和攀爬岩壁的训练,累归累,却有难以言喻的充实。
一晃十几天过去,无论体能,还是耐力,都有了长足的进步,就连真气似乎都壮大了几分。说起来,自从凝练真气斩杀猛虎之后,这股真气迅速增长,不敢说一日千里,最起码己经壮大了三倍有余。
以他经验判断,使用萧凌那杆破阵霸王枪,他最开始勉强能将萧家枪连续耍上两遍,真气耗光,如今穿上重甲之后,都能连续耍五遍,还能稍留余力,若是骑马作战,足够他冲杀半个时辰的。
再多,就真不行了!
时间己经来到三月底,前线传来战报,南齐大军分东西两路进犯大雍,东线十万大军遭遇扬州大将秦破岳顽强阻击,折损一万两千人之后不得己退回江南,与大雍边军隔江对峙。
但守卫大雍西线的将领赵镇南无视傅云卿再三警告,疏于防守,被南齐五万大军和西蜀七万大军水陆两路夹击,仅坚持三天,便呈现溃败之势,江北大营驻守的襄阳城破,六万大军折损西万有余,赵镇南自己带着一万多残兵,向云州退守而来。
云州城危!
形势瞬间严峻,傅云卿果断下令,五万大军东出狼山大营,一万入驻云州,加强防守,三万驻守城南野猪岭,随时策应,一万大军由副将韩天阁亲自带领,前出熊耳山,正式全面接管熊耳山防务。
另外,从灾民之中招募五万人开始训练,随时准备投入战场。
这天中午,打马在野猪岭上逛了一会儿,宁苏黄不自觉地向山南自家的朱雀庄看去,不由得轻声叹了口气,忽然,他眼前一亮,一辆马车自大路上摇摇晃晃驶来,不久,停在了朱雀庄门口,一名华服少女在两个丫鬟的陪同下,走进了朱雀庄。
他跟温澄告了个假,打马沿着山坡走了下来,不大会儿也来到了朱雀庄门口,只见沈栖月己经召集了庄上一百多人,正在着手将庄上人员分散。
按照她的安排,原属宁家村的人带着庄上的粮食和值钱的东西以及工坊中重要的物品,即刻返回宁家村,招募的赵牵驴、李二狗等人,将妇孺也一并带回宁家村,只留宁铜山、宁铁桩、赵牵驴带着十来个人暂时看守朱雀庄,维持庄上正常运转。
若是麦收之时,云州城尚在,到时集中人手将一千五百亩麦田尽快收割!
看到宁苏黄到来,沈栖月喜出望外,两人寒暄几句,宁苏黄道:
“栖月,你带沈昭一起回宁家村吧,村子挨着大山,到时候,纵然云州城破,大不了带着人一起躲进山里,等战事一过,总归还是安全的,南齐人要的是江山,不是万里无人烟的焦土!”
许久,沈栖月都没有说话,她看着远处的山林和那影影绰绰的战旗,轻声问了一句:“阿黄,若然云州城破,你当如何?”
宁苏黄默然,他只是一介学子,因缘际会进入军中,要说与云州城共存亡这样的心思,恐怕还真没有,但是,若战事真到了那一步,大雍军队一溃千里的时候,他还能独善其身吗?
见他不说话,沈栖月笑着抱住了他,轻声道:“不必为我担心,你在哪,我就在哪,你怎样,我就怎样!”
斩钉截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