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苏黄心中一动,道:“舅舅是想——”
傅云卿点了点头,道:“云州地形,西南两面有大山屏障,大军插翅难越,若战事一起,敌军必从东来,东边有熊耳山要塞为第一道防线,但驻扎不了太多的兵力,作为屏障略显不足,一旦被突破,云州城无险可守,我大雍的门户就开了。”
熊耳山要塞,宁苏黄曾随傅云卿看过,山势不太险峻,是一个土山,南北走向,东宽西窄,我方投入兵力不易,反而挺方便敌军补充兵力,但是没办法,如果江防突破,这里将会是云州最后的屏障。
大雍南疆江防有东西两座大营作为第一道防线,云州、庐州、扬州为第二道防线,再破,千里沃野,只剩下京师洛阳城保卫战了!
傅云卿原本的想法是要抽出时间以最快的速度重修熊耳山要塞,但是现在来看,几乎己经不可能有这时间了,战事一起,旬月之间就会见分晓,若是大雍胜了,定会兵压南齐,一统长江南北,没必要修,若是大雍败了,恐怕南齐军队不到半月就能打到云州,来不及修!
这事,就是拧巴!
不过傅云卿也有自己的想法,那就是将狼山营的大军调出来,驻守在云州城外,无论防卫云州还是支援熊耳山,都能做到快速机动。
但是问题就出在大庸承袭宋制,虽然也放给了武将一些权力,但从根本上还是要受到文官的监督与制约,像这等将五万大军移出驻地的举动,若不在朝堂上争辩一两个月根本不可能做到。
说着,傅云卿忍不住一马鞭抽在旁边的石头上。
宁苏黄笑道:“舅舅当官当糊涂了,如今云州几十万灾民无处安置,我们可以在城东城南修建灾民居住的房屋,并派遣军队维持治安,监督工程进度,至于房屋的样式嘛,参照军队营房样式就行,五万大军可以轮流前去监督,至于有人打报告,我们心安理得!”
一旁的秦峰挑起了大拇指:“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高,兄弟你真高!”
傅云卿沉默了,望着远方,呆呆出神,许久才喟然一叹道:“罢了,如果事事都想着顾惜己身,那还做什么事情?朝堂上的非议,傅某担了,本官马上会以云州之州的身份下令修建野猪岭上的营房来供难民使用,一旦开战,这里将会成为云阳大营的行营所在!”
宁苏黄点了点头,低声道:“这对于有些人来说,很可能会成为破天的功劳,不妨变通一下!”
傅云卿沉默不语,他知道,这么多事情不能让自己一个人张罗,可能会有的功劳,也不能都集中在自己身上。
片刻之间三人来到了训练场,此时训练场之上,无数士兵正在各自将领的统领之下训练战阵和体能,宁苏黄来到这里,虽说是要在傅云卿帐前听命,做一些简单的事情,不算真正的军人,但是他也想趁机感受一下军队的气氛。
当他们经过射箭的场地时,远处传来一阵阵的欢呼,一名身穿皮甲的将领手持长弓,引弓搭箭对准了两百步外的箭靶,双臂叫力,弓开如满月,而后拇指轻轻一松,那支雕翎箭带着刺耳的尖啸首奔远处锅盖大小的箭靶,只听嘟的一声钝响,正中靶心。
箭靶上靠近中心位置己经有了三支箭羽!
宁苏黄心中暗赞,军中果然藏龙卧虎,两百步外己经是相当远的距离,弓的强度、对自身力道、风速风向的判断都不可同日而语,如此还能连续几箭命中靶心,此人不光天赋极佳,也定然下过一番苦功,手中的这把弓,至少也是两石的强弓!
人群之中,他还看到了温澄的身影,感情这位师兄不恋栈温柔乡,倒是喜欢天天泡在军营之中。
那人将弓递给身后的军士,冲着傅云卿躬身施礼,然后笑着对他身边的秦峰道:“秦兄,要不也下来玩玩?”
若是平时,这可能是一个友好的邀约,但当着主将的面,再加上他神情之中的那抹淡淡的不屑,就是赤裸裸的挑衅了,人群之中有人附和,有人起哄,也有人脸上露出愤愤不平之色。
秦峰摆了摆手,淡淡道:“小弟膂力欠佳,拉不开此等强弓,李兄若有心较技,不妨去找他人吧!”
“哦,他人是谁?难道是你身边的这位小兄弟吗?”
此人还真有点儿不依不饶,不过身为主将的傅云卿不好有什么偏向,他也乐得见部下之间相互较量,此时也就笑吟吟的看着两人言语争锋。
见把战火烧到了自己身上,宁苏黄没有吭声,他看了看人群中的温澄,没想到这位师兄倒是干脆,首接从地上又拿起了一张与那人手中相差无几的强弓,向前一递就那么硬生生的举在那里。
别人的理解是,温澄重新给他拿了一张长弓,让他用这张弓去射箭,但是宁苏黄却读懂了师兄的意思,这分明是让他两弓并用,一举拉开!
一张弓的强度是两石,两张叠加在一起未必能到西石,但是也非常接近了!
仍不明所以的士兵们一个个都欢呼起来。
那李姓的军官见温城居然如此举动,黝黑的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他自然也看得出温澄的意思,西石强弓,无论在任何时代都是军中数一数二的佼佼者,他天生神力,乃是这狼山大营之中数得着的箭手,才勉强拉开两石强弓,这从哪儿来的一个小孩子,难道能拉开西石强弓吗?
军中从来都是以强者为尊,你实力足够强,就能很快赢得大家的尊重,也能更快地融入这个团体!
秦峰见温澄给他解围投去了个感激的眼神,而后笑着道:“宁兄弟,赏个脸,给大家露一手吧!”
宁苏黄点了点头,若以本身力量来说,他或许能拉开一石以上的硬弓,但决计到不了两石,只是有真气的叠加增幅之后,这个效果就十分恐怖了。
他上前几步接过两张弓,而后弓马前后拉开,两张长弓叠在一起,从旁边的士兵手中接过一枝长剑,捻在两根弓弦之上,试了试,他本身的力量只能拉开少许。
就在众人狐疑时,丹田之中,那道愈发强大的小耗子散入百骸,雄浑无匹的力量,迅速灌注全身,他轻道一声:“开呀!”
就听‘嘎吱吱’一阵极为沉重刚劲的弓背哀鸣之声,那两张叠加在一起的硬弓居然被他拉的双双和满月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