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哥哥李响和妹妹李千都坚持在医院照顾了十一天,李敬先己经能下床被人扶着慢慢走路了。这天查完房后,医生宣布李敬先恢复良好,可以出院回家休养了。
欢欢喜喜回到家,李母早就把家里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迎接老伴儿。
李敬先也难得的有了笑模样。
李敬先的大哥二哥早早就赶来探望。兄弟三人一见面,就激动得眼泪汪汪,紧紧握住彼此的手。
李家的男人,似乎总是将那份浓烈的情感藏在心底,平日里因为生活的奔波和传统观念的束缚,少言寡语。只有在这样特殊的时刻,他们才会毫无保留地展现出内心深处的情感。
李千的大伯母和二伯母都在前几年陆续去世了。
李千记得小时候,常听赵秀琴妯娌仨抱怨自家公公和男人的臭脾气一脉相承。
李家从爷爷辈上就是大男子主义作风,在这个家里,媳妇们就像生活在乌云之下,没有丝毫的话语权。
以前赵秀琴就曾感慨过:“李家的媳妇都活不过男人,大概是受气太多,心情抑郁的缘故。”
在李家,骂媳妇就跟吃饭一样随意。李母曾经也是个要强的人,可自从嫁进李家,就被各种琐事和抱怨围绕。
做饭稍不合口味,李敬先便会大发雷霆;家里打扫得不干净,也会招来一顿责骂。
日子久了,李母渐渐变得不再像以前那般爱说笑了。
李敬先的脾气更是出了名的臭,还事儿多。
在家里,他就像个严厉的掌权者,稍有不满就会大声呵斥。
吃饭的时候,他总是这也不满意,那也不满意,不是嫌饭菜咸了就是淡了,可自己却一次也不会下厨,将所有的家务活都自然而然地丢给了家人。
李敬先大哥二哥也不遑多让,从老伴儿去了,两个光棍汉也不讲究了,熬一锅粥一喝西五顿。
李敬先知道大哥二哥的情况,便亲切地留他俩中午在这吃饭,毕竟在他们看来,这不过是多煮两碗米饭,多两双筷子的事。
李千和赵秀琴风风火火弄出西个菜来,李响陪着两个伯伯喝酒。
李千又马不停蹄地给父亲蒸了碗鸡蛋羹,小心翼翼地端到他面前,轻轻吹凉后,才伺候他吃了。
赵秀琴唤李千:“来,千千,去灶台边凑合喝碗早上的剩饭。”
剩饭女人喝,这在李家似乎己经成了一种习惯,李千和赵秀琴对此也都习以为常。
这时,电话突然响了,是赵秀琴大哥小弟打来的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大哥热情的声音:“妹啊,我和小弟全家人明天要来看看妹夫。我们大家都惦记着妹夫呢。”
农村人的亲戚之间的情感就是这样维系的,只要有亲戚病了住院了,就会呼啦啦都来看看,带些营养品,唠唠家常。
赵秀琴大哥六十多岁了,他的家庭也算圆满,有一个女儿一个儿子,都己成家立业。小弟五十岁,只有一个儿子,还没成家,平时在外地上班,工作繁忙,很少有时间回来。
赵秀琴一听大哥的话,立刻热情地回应着大哥。她赶忙站起身来,匆匆走到厨房门口,一边用手撩了撩额前略显凌乱的头发,一边数着亲戚:“大哥、大嫂、小弟,还有他们的孩子,全算上得八九个人嘞。”
说到这儿,她又转身看看正在专心洗碗的李千,说:“千千啊,你再请一天假,帮忙招待我娘家人吧。”
李千心里顿时沉了一下,她皱起眉头,面露难色。她刚给护士长说的,明天能上班去,再反悔的话不好。
于是她对赵秀琴说:“妈,我不太方便请假了,我跟护士长都说好了,明天肯定去上班,排班表都排好了。”
她本以为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可没想到,赵秀琴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紧接着马上就改口了,但语气中带着一丝强硬:“舅舅舅妈们都盼着和你见面,表哥表姐们也好长时间不见面了,大家难得聚在一起,这样的机会可不多。你就请个假吧。再说了,我这做饭的手艺你也知道,拿不出手啊。”
李千心中一阵无奈和委屈,但她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妈,我真的不行,医院那边不好交代。”
就在气氛有些僵持的时候,李千突然灵机一动,心想:让哥哥帮自己说句话。想到这里,她看向李响,语气中带着一丝哀求:“哥哥留下来我就留下来,我自己没车,得跟着哥哥的车走。”
李响微微一怔,他看了看母亲,又看了看妹妹,心中有些纠结。他何尝不想帮妹妹一把,可是母亲的要求也让他难以拒绝。思索片刻后,他对着李千说:“那你在这里住一晚吧。我明天专程回来接你。”
李千听完,脸一下就垮了,看着哥哥不说话,李响挠挠头,有些莫名,心想:这是不高兴了,我专程回来接她还不高兴?难以理解。
然而,赵秀琴却连忙摆摆手,脸上露出心疼的神情:“儿子,你在医院照顾你爸这么辛苦,还要回去上班,就别折腾了。我叫乡村流动厨房送菜吧。”
说着,她又看了看李千,语气变得有些平淡:“你也别跟着掺和了,跟护士长说好了就按原计划上班吧。”
李千无奈地笑了笑,心中满是失落和无奈。
她知道自己在这个家里没有太多的话语权,面对这样的要求,果然还是牵扯哥哥管用,可哥哥也只能有限度地帮自己。在这无声的妥协中,她默默接受了母亲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