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环的指尖轻轻地着掌心的灰白粉末,仿佛能感受到那曾经温润的羊脂玉佩在她手中破碎的瞬间。她的喉咙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这股苦涩如同一股清泉,在她的身体里蔓延开来。
今早,当她发现那枚刻着暗纹的羊脂玉佩竟然在她的掌心碎成齑粉时,她的心如坠冰窖。这枚玉佩对她来说意义非凡,它不仅是一件珍贵的饰物,更像是她生命中的一部分。
吴侍卫俯身查看时,林小环的目光被粉末中的一个细微之处吸引住了。她定睛一看,发现粉末里隐约嵌着半枚焦黑的碎屑,宛如被火灼烧过的纸角。这个发现让她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起来。
裴昭的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他的目光紧盯着她的掌心,烛火在他的眉骨上投下一道冷硬的阴影,使得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阴沉。
“玉佩碎前可有异样?”裴昭的声音低沉而严肃,透露出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威严。
林小环紧闭双眼,脑海中不断闪现昨夜巷口的那一幕。那个灰袍老者,面容模糊,却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当他将玉佩塞入她手中时,她瞥见了他袖口滑落的半幅青竹刺绣,以及那腕间缠着的褪色红绳,绳头系着一枚青铜钥匙。
“他说‘欲知真相,寻旧年之账’,可话音刚落,玉佩就像被火烤过一般发烫……”林小环喃喃自语道,仿佛能感受到那玉佩的余温仍在手中。
次日清晨,阳光洒在集市上,热闹非凡。林小环漫步其中,目光西处游移,突然,她的视线被集市东侧的糖画摊吸引住了。
在糖画摊前,一个老者正专心致志地捏着玉箫,他的动作娴熟而优雅。林小环定睛一看,不禁心头一震——那老者腕间的红绳正随着他的动作晃动,与昨夜巷口的灰袍老者如出一辙!
林小环心跳加速,她快步走向糖画摊,想要确认这个老者是否就是昨夜的人。然而,就在她快要走到老者面前时,老者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他的咳嗽声在嘈杂的集市中显得格外突兀,引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林小环见状,连忙停下脚步,关切地看着老者。
只见老者的指缝间渐渐渗出了黑色的血液,他的脸色也变得苍白如纸。但就在这时,他却趁着咳嗽的间隙,迅速将一张油纸塞进了林小环的手中,并沙哑着声音说道:“西街当铺……第三间地窖……”
油纸在掌心慢慢被浸湿,水迹逐渐蔓延开来,让人惊讶的是,这竟然是半幅己经泛黄的账册残页。仔细看去,上面的墨字虽然有些模糊,但还是能依稀辨认出“永乐十七年”和“军需”等字样。
裴昭的指尖轻轻划过纸角的焦痕,突然,他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他低声说道:“这是被灭口的痕迹。”
还没等他来得及仔细思考,只听得“哗啦”一声,屋顶的瓦片被掀开,三道黑影如鬼魅一般破瓦而入!
为首的那个人蒙着面,面色苍白如纸,他的袖口处绣着金线竹纹,这与之前那名老者袖口的刺绣竟然一模一样!
吴侍卫见状,连忙挥剑上前阻挡,然而,就在这一瞬间,林小环瞥见了对方腰间悬挂着的一串钥匙。那串钥匙的铜质钥匙头上,赫然雕刻着一朵精致的莲花纹,而这,正是之前那名老者红绳上所挂着的那枚钥匙!
“抓住那女的!”伴随着一声沙哑的呼喝,裴昭突然将她猛地推入桌底。与此同时,只听得“嘶啦”一声,裴昭的后背却被划出一道深深的血口。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道灰色的身影如鬼魅般从房梁上坠落而下——竟然是昨夜的那位老者!他手中原本看似普通的玉箫,此刻却如变戏法一般,抽出了三尺青锋,剑光如电,瞬间挑落了刺客手中的兵器。
“旧账册在城西荒宅!”老者身形如电,在甩袖击落最后一名刺客后,他原本紧系着账册的红绳突然断裂,那把至关重要的钥匙,如同被施了魔法一般,径首滚到了林小环的脚边。
老者按住不断渗血的胸口,他的目光如炬,扫过林小环紧紧攥在手中的账册残页,忽然压低声音说道:“当心穿湖蓝锦缎的人……”
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便如一道闪电般破窗而出,瞬间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裴昭见状,急忙拾起地上的钥匙,他的指腹轻轻着钥匙上的莲花纹路,突然间,他的身体猛地一僵——这图案,竟然与皇宫密档库的锁芯一模一样!
林小环怔怔地望着窗外飘落的竹屑,心中的震惊还未平息,忽然,她后知后觉地摸到腰间多了一块硬物。她疑惑地伸手一摸,竟是不知何时,那老者竟将半块刻着“永”字的玉佩塞进了她的荷包里。
远处更夫敲响五更,梆子声惊起寒鸦。裴昭望着掌心的青铜钥匙,忽然握紧她的手:“小环,明日去密档库前,我们先去趟慈恩寺——我记得皇祖母的陪嫁里,有支雕着青竹的玉簪。”
夜风卷过街角,吹得灯笼左右摇晃。林小环摸出那块“永”字玉佩,忽然想起老者咳嗽时,领口露出的青色胎记——竟与户部尚书左颈的朱砂痣形状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