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淳二十一年。
颁新令——《新政疏》、《税改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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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时。
紫宸殿。
霞光初绽，九尺丹墀的胭脂石阶沁着露痕，朝阳漫过九重鎏金螭首，将青金石御道染作琥珀色。
细雨凝在盘龙柱础的浮雕间，化作水晶珠串垂落，惊起阶前衔泥的春燕剪过"万国清平"影壁。
李沐一袭素色暗云纹锦袍扫过玉阶，指尖抚过鎏金螭纹印匣中新铸的户部官印。
印纽处细微的磁石纹路在曦光下泛青，恰与殿角青铜浑天仪的危宿刻度相契。
他忽将印匣推向御案另一端："九弟不妨验看这新印纹路——可还合你当年在掖庭宫砖石上刻的星轨？"
李陨倚着殿柱阴影，鸦青襕衫的银线卷草纹随动作忽明忽暗。
他未接印匣，反将半卷泛黄《掖庭狱录》摊在案上。
"哥哥既重铸官印，何不顺便补全这永利十一年的空缺？"染血的指尖点向残缺处，"那日掖庭狱走水，哥哥抢出的可不止半块胡饼——"
宫内的晨钟骤然撞响，玄甲卫抬入十口樟木箱入殿。
李沐剑鞘突挑开箱盖，露出满匣誊抄工整的《新政疏》、《税改疏》。
"九弟可知这些奏疏用纸——"素帛拂过纸面隐现的星纹。
"浸的是少府监新制的防火药液，配方取自你当年熔进掖庭宫地砖的金疮药。"
"自愧不如哥哥‘化杀为医’的手段。"李陨鎏金匕首突刺穿最上层奏疏，墨迹遇刃显出新粟特文。
"就像你明知我在《河渠志》夹层涂了遇光显形药粉——"鸦青袖口扫过窗棂透入的朝阳，"偏要等他们誊抄百份伪疏后，才用这朝会熹光揭穿。"
殿外忽起一阵喧哗，工部尚书踉跄入殿呈上急报。
李沐未接奏本，反将案头龟甲残片按进沙盘。
"张大人可知这龟裂纹路——"北斗剑穗突缠住对方手腕，"与你三年前在河堤贪墨的银锭暗纹如出一辙？"
闻言，李陨忽轻笑出声，鸦青袍角扫过颤抖的工部尚书。
"大人袖口的漠北狼毒味，倒比三年前劫贡案马车上的更冲些。"他指尖弹出一枚磁石珠，珠子突吸附住尚书玉带銙，"就像这磁珠——遇工部特供金线则显形。"
玄甲卫的锁链声响起时，李沐忽展开素帛诏书。
"九弟可知这诏帛用了几重工艺？"他指尖抚过"浴火新生"西字的金丝绣纹，"少府监仿了安钦妃的波斯星图绣法，掺的却是掖庭宫瓷瓶熔炼的琉璃砂。"
"哥哥这是要立块贞节牌坊？"李陨笑着咳出靛蓝血沫，染深了诏帛边缘，"当年你任崔相毁去掖庭狱实录时——"他忽然扯开衣襟，心口淡金刺青己愈合如新，"可没这般怜惜故纸旧纹。"
李沐忽将诏帛覆上对方胸膛，金丝纹路与刺青星轨严丝合缝。
"孤怜惜的是这刺青下跳了二十年的心脉。"
他拾起案头新印按向诏书，"九弟不妨猜猜，印泥里掺的是波斯辰砂——"那印文突显出血色新纹，"还是你当年埋进潼关地脉的磁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