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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朝堂对弈

辰时。

紫宸殿。

更漏声凿穿三重鎏金门钉,青铜声波漫过九丈丹墀。声纹在蟠龙影壁上撞出冰裂纹,最终浸透最后一道朱漆门。

李沐端坐龙椅之侧,指尖着奏折边沿的鎏金螭纹。

礼部尚书正在诵读祭海吉时,忽见瑱戌王李陨执象牙笏板出列,月白蟒袍扫过丹墀金砖,暗绣的云雷纹在晨曦中泛着铁器般的冷光。

"臣参东海郡守刘裕三大罪。"清冽嗓音如碎玉击冰,三尺长的奏折"唰"地抖开,"一曰私挪修堤银两,二曰擅改漕运航道,三曰.….."他顿了顿,突然勾唇转身面向崔相,孔雀翎眼石在朝冠上折射出阵阵寒芒,"勾结朝臣伪造工部文书。"

身后的崔琰疾步出列,绯袍上的鹭鸶补子随动作翻飞。

"瑱戌王可知构陷封疆大吏该当何罪?下官上月巡视东海时…..."

"崔大人可知墨分五色?"李陨截断他的话头,将泛黄文书掷于御前。纸页在青砖上滑出三丈,堪堪停在崔相靴尖前,"永淳三年黄河汛报本该用徽州油烟墨,这份却掺了松烟。"他广袖翻卷间抖开户部账册,"巧的是同年崔氏钱庄收了东海三十二船松烟,更巧的是.….."玛瑙扳指叩在"刘裕"落款处,"松烟墨遇潮则散,偏这份'平安奏报'被水浸过。"

李沐执起文书迎向破晓天光,玄色广袖垂落如墨瀑。

"工部存档的汛报用纸含青檀皮,此纸.….."他说着用指尖碾碎边角,"掺了波斯棉。"

"殿下明鉴!"工部墨料司主事颤巍巍跪呈漆盒,"这是去岁东海领用墨料的签收簿,盖的是..….是崔大人门生的私章。"老臣枯手掀开册页,朱砂批注旁赫然印着狼头纹。

崔琰突然暴起,腰间鱼符撞在玉阶上铮然作响:"瑱戌王伪造官印!这私章分明..…."

"分明是崔大人书房暗格里的物件。"李陨自袖中抖出半枚残印,鎏金螭钮缺了右角,"三日前暴雨冲垮崔府后墙,这印鉴..…."他忽然将印泥抹在崔琰袖口,"与您今晨批的粮草调令严丝合合缝。"

闻言,满殿哗然中,李沐剑鞘重重叩响金砖。

玄武卫抬进十口樟木箱,掀盖时咸腥海风扑面而来———

———整箱浸水的《河防手札》正滴滴答答落着水珠。

"刘郡守书房暗格里的真迹。"李陨执笏板挑起册页,"用的是上等油烟墨,字迹工整如馆阁体。"他忽然转身面向御史台,"而这份'平安奏报'..…."染血的奏折被摔在崔相脚下,施施然道:"字迹虚浮,横折处藏锋无力,倒像是左手所书。"

语毕,崔相掌中佛珠骤断,紫檀木珠滚落丹墀。

"殿下岂能听信…..."

"听信这个?"李沐玄色朝靴碾碎木珠,露出中空内壁的金箔密函,"还是听信崔氏钱庄与波斯商队的银票存根?"他振袖挥开十二幅海防图,暹罗金线绣的暗礁标记正与刘裕手札重合。

李陨忽然勾唇轻笑,银发扫过崔琰惨白的俊脸:"令郎上月收的二十箱波斯贡品,可要抬上殿验验?听闻其中十匹浮光锦浸了海水会显.….."他广袖翻卷间抖出匹蓝缎,"这样的新月纹?"

退朝钟声撞碎僵局时,李沐在蟠龙柱后截住李陨。

瑱戌王朝冠微斜,孔雀翎眼石正抵在他喉间:"哥哥今日这出双簧,唱得比臣弟还妙上一番。"

"不及九弟谋算。"李沐扫过他腰间新换的鎏金带扣,"那半枚残印.….."

"是臣弟亲手凿的。"李陨笑着递过冰裂纹茶盏,"暴雨夜翻崔府后墙时,正巧听见崔琰与管家的密谈——'松烟墨遇水即化,最宜誊写假账'。"他指尖抚过盏壁裂痕,"就像这茶盏,破绽要留得恰到好处。"

李沐凝视盏中浮沉的蒙顶石花:"你怎知崔琰会当庭失态?"

"因为他书房暗格里…..."李陨忽然邪笑着贴近,朝服上的龙涎香压过茶香,"藏着与波斯使臣往来的密函。"他广袖滑落,露出腕间被瓷片划伤的血痕,"臣弟取信时,可是被机关所伤。"

晨光持银刃剖开云母肌理,鱼肚白与蟹壳青在窗纱间层叠晕染。

李沐握住他受伤的手腕:"太医署的伤药.….."

"不及哥哥袖中的金疮药。"李陨说着抽回手,银发扫过对方腰间螭纹佩,"明日丑时参奏户部亏空,还要借哥哥这玉佩..…."他突然旋身退入阴影,"调阅北境军饷账册。"语尽己然不见人影。

玄甲卫疾步来报时,李沐正抚过奏折上的松烟墨迹。

崔府别院起出的三百箱波斯棉,正随潮水涌向刑部大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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