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刚刚也听到了，她们是昨晚事件的死者家属，对吧？那个红头发的是山中的妹妹，他以前有跟我们提到过她呢。”
“……”
苍介沉默不语，而同事的表情也愈发不忍，
“我理解你，苍介，毕竟她们都是孩子，还处于花一般的年纪，甚至其中一个还是山中的妹妹……我也一样不忍心。”
“但是，隐秘原则就是隐秘原则，就算我们再不忍心也没办法，刚才不只我一个人听到了，其他人都知道你是第一个接待她们的。”
“凡是知道、或是有可能了解到那些事情的人，都必须及时上报给委员会，这是我们的义务，我们不能拒绝。”
“……她们会死的，”
苍介沉默后轻声开口，而同事则叹了口气，
“是啊，但是她们的死与我们无关，她们是过度探究才会遭遇这种下场，而且反正也不是我们动手，你用不着自责的。”
“我怎么可能不自责啊？”
纯田苍介苦笑了起来，在不甘的愤怒中咬着牙握紧了拳头，
“她们还只是孩子啊，她们什么都不懂得，她们只不过是察觉了不该察觉的细节，她们只是想要我们帮她们主持正义……可是我却要亲手把她们推入深渊？你让我怎么做得到？”
“你必须做到，”
同事直直盯着他，
“纯田，你还有一个叫真奈的女儿，对吧？她现在正在做偶像吧？我看到过关于她的宣传，是个很可爱的孩子。”
“你知情不告的话，不光是你会遭殃，她也会从本属于警察家属的白名单上划掉，就像山中他鲁莽冲动成那样，他的妹妹现在也已经被移除出白名单，连签保密协议的资格都不再拥有。”
“想想你的女儿，纯田，你死了的话她要怎么办？她如果也像这些孩子一样来执意调查你的死因，到时候谁来保护她？”
“……我知道了，”
久久的沉默后，纯田苍介无力地点了点头，他麻木地起身走向后方，周围的同事也都向他投来复杂而怜悯的目光。
来到一处隐秘的房间后，他默默拿起桌面上的特殊手机，拨通了号码，
“这里是调度中心，请问有什么事，纯田警官？”
片刻后，平静的女声响了起来，而他则重重叹了口气，
“有死者的家属想要探查昨晚的案件了，具体姓名为藤村绘里、山中舞，还有她们的另一个朋友。”
“她们的一个同学告诉了她们这件事，为了避免怀疑，我并没有询问更多，她们目前也只是有所怀疑，并没有知道多少。”
“感谢你的报告，纯田警官。”
女声仍然平静地回应，
“接下来的事情你不用在意，会有一笔奖金在三天内打给你，具体数额为……”
“我不要奖金。”
他咬着牙一字一顿地回绝，而女声也仍然淡定，
“好的，那么再次感谢你的尽责，请问你还有没有更多需要汇报的事情吗？”
“没了，”
纯田苍介强忍着怒火挂断电话，他看着手机好一会，心底的怒气渐渐化为疲惫与无力。
良久，他轻叹了口气。
“对不起。”
混乱漩涡 : 第三十一章 愧疚
“老奶奶，您最近感觉怎么样？”
八幡海玲一边轻轻揉搓着老人僵硬的肩膀，一边轻声开口，而她则笑着点头，
“多亏了海玲你的帮忙，我最近感觉好多了，你也真是的，之前不就是不小心撞了我这老太婆一下吗，干嘛一直到现在还来看我？”
“我这不是放心不下您吗，”
海玲耸了耸肩，确认她的身体已经舒展了许多后才停下动作。
“不过您也得多出去走走啊，一直待在病床上可不行，身体会生锈的。”
“呵呵，我这老太婆哪里还在乎这个，”
老人笑了一下，随后仿佛想起了什么，表情变得有些痛苦，
“不过啊，我的孙女也和你一样喜欢这么念叨我，总是让我多出去走走，那时候我在她的撒娇下只能笑着答应……她怎么就遇到了劫匪呢！”
老人忍不住捂住脸哭了起来，而八幡海玲此时的动作也不禁顿了一下，她无声地叹了口气，眼底多出几分压抑的阴霾，声音却依然是一派自然的关心，
“别伤心了，奶奶，至少那个劫匪已经被关进监狱了，他已经得到惩罚了。”
可笑的谎言，
“是啊，也多亏了警察们能够抓到他，要是他跑掉了，老太婆我不管用什么东西来交换都要咒死他，”
老人仍然有些愤愤地点头，而八幡海玲也勉强扯出赞同的微笑，
“是啊，这种渣子还是死了比较好。”
虚伪的令人恶心，
“唉，不说这个了，我们还是说点别的吧。”
老人叹了口气，不再谈这件伤心事，而是与海玲聊起最近的趣事，但是后者的耳边却仍然缠绕着满怀恶意的低语。
你真是个该死的杂种，竟然还这样其乐融融地和她闲聊？要是她知道了你做的事情，只会不顾一切地掐死你吧？
“……抱歉，奶奶，我肚子有点不舒服，先去上个厕所。”
她闭了闭眼睛，努力支撑着自己说出最后一句话，然后不等老人回应就急匆匆地转身离开。
直到她将自己关在了狭小的厕所隔间当中，八幡海玲才终于忍受不住痛苦与愧疚，颤抖地捂住了脸庞，急促地喘息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她还记得那个小女孩死前的惊恐表情，不久前，她在自己处理尸体的时候闯进了那个偏僻的仓库，估计是因为寻找捉迷藏的地点，而她也因为血腥的尸体吓坏了，慌乱地就想要逃跑。
……根据隐秘原则，任何看到了现场的人都不能留着，其中也包括孩童，毕竟如果知道相关案件的人太多，那么警方也很难继续配合。
……让那个女孩跑掉的话，自己的装束特点就会被传出去，委员会就会知道自己放过了她，而那样的下场就是死去。
强烈的自我厌恶感让八幡海玲不禁惨笑了起来，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仿佛能看到上面的斑斑血迹。
她当时只是因为满腔的仇恨而加入的，她当时没有注意那个白面具猎人意味深长的话语，她也没有注意在合同条款上语焉不详的“隐秘原则”。
但是加入了之后，她才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愚蠢与鲁莽，猎人的职责确实包括搜查诡异之物，但是那却只是其中一部分，更重要的部分在于维护阴影里的可怖真相，在于让大众继续浑然不知。
“好了，你加入了，我想你一定会后悔……猎人听起来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