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学妹,不去滑雪吗?” 韶雨的声音带着雀跃,她一身专业滑雪装备,身旁是护花使者般的梁枫。
我笑着摇头,“晚点再去,我想先堆雪人。”
刚被江淮安折腾过,实在提不起力气做剧烈运动,只想找个积雪丰厚的地方安静地堆砌。
梁枫探头张望:“咦?江哥呢?”
“他去帮我找堆雪人的工具,一会儿就回来。你们先去滑吧,待会儿汇合。”
目送两人踩着雪板远去,我坐在长廊的木椅上等待。天空又飘起了细雪,纷纷扬扬,如碎玉琼花。
眺望间,一个熟悉的身影闯入视线——戚家老爷子一手拎着小桶,一手拄着根像是钓竿的东西,正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厚厚的积雪中艰难前行,身边竟无一人陪伴。
我快步上前:“戚爷爷!您怎么一个人出来了?路这么滑,万一摔着可怎么办!”
刚在酒店大堂打过招呼,老人认出我,像个被抓包的孩子,带着点顽皮的笑意压低声音:“是小安啊。没事没事,爷爷身子骨硬朗着呢!就是想去冰湖钓钓鱼,儿子儿媳非不让,我只好偷偷溜出来啦。”
“这可使不得!” 我连忙劝阻。看着老人对钓鱼的执着,不由得想起同样痴迷此道的外公,心里多了几分亲切。
我看了看不远处的路牌标识:“冰湖离这儿还有两百多米呢,看着不远,可这雪路难走。您给戚哲昱打个电话吧?让他陪您去。”
老人摆摆手,一脸嫌弃:“那小子?他哪儿坐得住!”
无奈之下,我只好道:“那……我陪您走过去吧。等到了地方,我再让韶雨联系戚神过去陪您。”
反正江淮安还没回来。
“哎呀,太麻烦你了……” 戚爷爷有些不好意思。
“不麻烦,正好活动活动。” 我好奇地问,“不过冬天真能钓鱼吗?鱼不会都躲起来睡觉了?”行外的我不由得虚心请教,我在某些常识方面确实比较弱势。
戚爷爷顿时来了精神,“这你就不懂了吧!要不我干嘛大冬天非来这儿?这可是国内顶级的冰钓胜地。去晚了,好位置都让人抢光了,刚才被儿子媳妇看得紧,好不容易等他们泡温泉去了,我才能出来。”
我俩一边走一边唠嗑。
“爷爷!你怎么又偷跑出来了?” 一个略带无奈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我们回头,只见戚哲昱大步走来,黑色风衣在雪地里划出利落的线条。
看到是我,他微微一怔,随即看向老人:“是不是给您添麻烦了?” 他语气里带着歉意。
我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戚爷爷兴致高,与其拦着不让去,不如找人陪着更安全,你说是不是?” 我转向戚哲昱。
戚哲昱点点头,难得地顺从:“抱歉,麻烦你了。我来陪他。” 说着就要去接老人手里的东西。
戚老爷子却把手一缩,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瞅瞅孙子,又看看我,笑眯眯地说:“不用你陪!就几步路,我跟小安聊得挺好,让她陪我就行!”
他这小孙子向来脾气古怪,又正是叛逆期,什么时候对人这么温顺客气过?
戚哲昱无奈扶额:“爷爷,您别打扰人家约会……”
“约会?” 戚老爷子这才反应过来,好奇地问我,“你对象……是江家那小子?”
想到江淮安被老人这样称呼,我不由莞尔:“您也认识他?”
“何止认识!” 老人眼中闪过追忆,“年轻那会儿,我跟他爷爷可是战友。这小子,比他爷爷当年还有魄力,就是看着冷了点。能有你这么个贴心对象,是他的福气,他对你好吧?”
得到我肯定的点头,老人立刻调转炮口,对着戚哲昱,“瞧瞧人家!你什么时候也给我领个孙媳妇回来?要求不高,像小安这样乖巧温顺的就成。”
戚哲昱顿时头大,他皱眉正色道:“爷爷!您扯我干嘛?二哥不也单着?您多操心他。”
提起那个风流成性的二孙子,老爷子果然一阵心塞。
我忍着笑打圆场:“戚神还年轻着呢,又这么受欢迎,您真不用着急。”
“我不小了。” 戚哲昱下意识反驳,语气有点急。
去年他刚满18岁就带队拿了世界冠军,现在也才19岁,在我眼里完全是个弟弟。
见我明显不信的眼神,他竟认真解释起来:“过了今年生日,算虚岁,我都二十一。”
“噗——” 我没忍住笑出声,“哪有人这样往上加岁数的?要按这算法,我今年都二十五了!”
戚哲昱一噎,白皙的耳尖瞬间染上薄红,他有些不自在地把鸭舌帽檐往下压了压,挡住脸上那点窘迫,含糊道:“地方……地方习俗不一样……”
戚老爷子在一旁看得首纳闷:这算哪门子习俗?
年轻人净整些花活儿。
我笑着打趣:“要不是你名气太大,按辈分,你该叫我一声‘安风姐’呢,毕竟你都喊韶雨姐。”
“这算什么辈分……” 戚哲昱小声嘀咕,还没反驳完,我的手机响了,是江淮安。
“抱歉,我得回去了。” 我歉意地对爷孙俩说。
戚老爷子慈祥地点头:“快去吧,小丫头,跟你聊天挺开心,下次有机会再聊!”
我回以真诚的笑容:“我外公跟您年纪相仿,也爱钓鱼,感觉特别亲切。下次见,戚爷爷!”
快步回到长廊,江淮安己经拿着小铲子和小桶等在那里。见我从不远处的冰湖方向走来,他眉头微蹙,上前一步替我拂去发顶的落雪:“不是让你别乱跑?路滑,摔了怎么办。”
我笑着把刚才偶遇戚老的事告诉了他,顺带分享了戚哲昱那个“虚岁二十一”的有趣说法。
江淮安原本温和的笑意淡了下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酸意:“不是说了,跟戚哲昱保持点距离?我不喜欢你们走太近。”
我挽住他的胳膊,解释道:“没走近,就是碰巧遇到戚爷爷需要帮忙。我对老人家有亲切感,跟戚哲昱没关系啦。”
我能理解他的醋意,就像他能感知我的不安。
他低低“嗯”了一声,没再说话,但微拧的眉头泄露了他的小情绪。
我蹭了蹭他的肩膀,放软声音哄他:“戚爷爷还夸我们特别般配呢,说等我们结婚的时候,一定要请他来喝喜酒。”
嗯……后半句是我临时加的善意小谎言。
果然,这句“般配”和“喝喜酒”像有魔力,瞬间融化了江淮安眉宇间的冰雪。
他眼底重新漾起暖意,牵起我的手:“走,堆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