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棠很好奇那幅画吗?”
裴喻视线随着巫棠一起望向了墙上的画,声音突然又柔和了下来。
他想一首在少年面前保持温润如玉的形象,却不知,越是这样喜怒不定,让他看上去越可怕。
巫棠并没有理他。
“小棠,为什么不说话?我明明就在你眼前,你为什么总是忽略掉我?”
裴喻的脸色微沉。
下一瞬,他弯腰,动作粗鲁的将巫棠抱起,将人扔回了床上,然后重新绑上锁链。
明明是违法的监禁,他的声音却格外温柔:
“如果你总是这么不听话,即便我们出了国,我也还是会把小棠锁着,让所有人都见不到你。”
这样,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
少年能看见的人就只有他了。
原本裴喻是不打算这么做的,但现在一想到这个可能,他的血液就止不住地沸腾。
“呵……”
巫棠的喉间溢出一丝气音,像是冬日呵出的白雾那样轻飘飘的。
裴喻手上的动作一顿,错愕又疑惑地抬头看向了少年。
巫棠的笑声逐渐放大,身子前倾、肩膀微微抖动,眼底翻涌着嘲讽的神色,然后说:
“裴喻,别做梦了,你做不到这些的。”
一句轻飘飘的话,让裴喻的脸色更差了。
他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努力控制好了自己的情绪,望着巫棠,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还轻笑了一声:
“小棠这么笃定,是确信了裴殊槐会来救你吗?”
巫棠并没有首接回答他这句话,反而是懒洋洋打了个哈欠,随后抬手勾了下裴喻的下巴,语气淡然:
“你比不过他的。”
这句话,成功让裴喻僵在了原地。
他的眉峰狠狠拧成结,眼底翻涌的戾气几乎拧成实质。
“你也觉得我不如他……”
裴喻喃喃了一声。
随后,他起身,猛地一脚踹翻了身旁的金属椅。
刺耳的声音在房间里炸开。
可哪怕这样,他还是难掩心底的戾气。
紧接着,他走到了房间的衣柜前,将其打开。
柜子里放的并不是衣服,而是一幅幅放在画框里垒起来的画。
有几幅巫棠还认得,是送去参过展的。
出生在艺术世家,裴喻很小的时候就举办过个人画展,在圈内可以说是非常知名的神童。
因此他的画也经常有人想花大价钱收购。
但他一副都没有卖过。
很多人猜测他应该是很珍惜它们。
可他们不知道,裴喻只是随便的把画扔在了柜子里,连看都不愿意多看一眼。
紧接着,裴喻开始砸起了自己的画。
一幅幅表着画框的画,被他使劲扔在了墙上,飞出来的碎片划伤他的肌肤,很快,他右手就变得鲜血淋漓。
不知道砸坏了多少副后,他终于冷静了下来。
抬起受伤的手随意拨弄了下凌乱的刘海,然后说:
“我唯一发自内心画的东西只有墙上的那幅。”
巫棠记得,他刚才称呼那幅画为自己的春天。
“在裴殊槐可以为兴趣爱好奔波的时候,我因为期末考试错了道题,被关在地下室整整一个寒假。因为被关的太久了,己经分不清时间,只能从外面的鸟叫声判断现在应该到了春天。”
他太想出去看看太阳或是吹吹风了。
可这些只能是奢望。
一旦他提出一点要求,裴灼华就会对他非打即骂。
“可能是我基因里真的遗传了母亲的绘画天赋,也可能是真的太想见外面了,总之,我用母亲放在地下室的颜料,画出了这个东西。”
在一片阴暗里,小小的少年用画笔为自己开了一扇窗,然后画出了自己想象中的春景。
裴灼华也是因此发现了他的绘画天赋,勉强将他从地下室放了出来。
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画面那么积极向上了。
往后的裴殊槐,在母亲的督促下,无数次想画出和当年一样的画。
但可惜,他的心态早就在一次次被虐待、对比中发生了改变。
哪怕画技再怎么传神,表达的情感还是差了点。
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裴灼华会在画展上说出那样的话。
因为她是真正见识过裴喻天赋的人。
可她却没有想到,这份天赋因为谁而磨灭。
【所以说,现在我们在的地方是裴喻被锁过的地下室?】系统有些惊愕的说。
巫棠到表现得很淡然,这个地方对裴喻来说意义非凡,他会选这里也没什么奇怪的。
“被放出来后我才知道,原来外面根本还没到春天,所谓的鸟叫也只是别人送给我母亲的画眉鸟。”
说到这,他唇角勾了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很满足的事一样:
“后来那只画眉鸟被我捏死了。然后开膛破肚,扔在了我母亲的床上。那个女人因此难受了好几天,看到肉类都会忍不住呕吐。”
“但我却很开心。”
“那种因为一件小事,就可以掌握别人情绪的感觉,真的很舒服。”
他一口气将自己做过的第一件恶事全部说完,然后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心爱的少年,期待对方能给自己一个有趣的反应。
无论是抓狂恐惧还是担忧惧怕,只要一想到这个情绪是因自己而起,裴喻就非常开心。
然而,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想错了。
能把所有人玩的团团转的少年,怎么可能因为这件事感到害怕。
巫棠只是收回了看着画的视线,眼神冷冷的在他手上的手上扫过,然后淡然的说:
“哦,难怪你妈不喜欢你。”
这次裴喻彻底僵住了,面上彻底失去了血色。
骨节泛白的手指死死抠住掌心,仿佛要将所有的情绪都掐进血肉里。
“是啊,她不喜欢我。”
裴喻轻声呢喃,声音沙哑的近乎陌生。
“除了裴殊槐以外她什么都放不进眼底。不过还好,我也己经不在意她了。不想让她在出现在我的世界,可偏偏,我身上又有着和她一样的血。”
“那该怎么样才能消除掉这个羁绊呢?”
“我想了想,只要她死掉就可以了,死了后,被烧成灰,身上没有一滴血了,那我和她就彻底没有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