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月光又柔又轻的撒在路灯下的两个人身上。
他们都有着非常出众的外貌，加上相仿的年纪和爱好，看上去……格外相配。
裴殊槐收回自己的视线，靠在墙上仰起头，胸膛处泛着细细密密的酸涩。
他明白自己该离开了。
显然，裴喻用没带钥匙这个借口把他支走只是想给巫棠告白，无论身为长辈还是侦探，都不应该在继续听下去。
可他的脚就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挪动不了一点。
“抱歉，学长，我己经有男朋友了。”
少年的声音传来，他认真又郑重的拒绝了裴喻。
听到这句话的裴殊槐眼神一闪，原本己经抬起的脚又顿住了。
他抬手摸了摸上衣兜，这个地方鼓鼓的，装着裴喻忘记带的钥匙。
——他从几人要出门时就注意到了裴喻落下的东西，只是想看看对方要干什么，所以装作不觉，可东西，己经被他放在了身上。
仅犹豫了几秒，裴殊槐果断选择遵从本心的留在了原地。
“是小舅舅吗？”
裴喻的声音发涩，似笑似哭的问。
巫棠点点头，乌黑的发丝将脸衬得白得好似一团雪：“没错，我还以为学长己经看出来了。”
在听到这个回答的瞬间，裴喻的眼神彻底暗了下来。
“……为什么？”
他的身子都在发颤，垂着头不断地调整呼吸，但声线还是不可控制的染上了沙哑的哽咽：
“为什么偏偏是小舅舅？”
巫棠抿唇，眼底闪过丝担忧，安慰的话刚到嘴边，裴喻喃喃的声音就再次响起，这次，语气里似乎多了一种诡异的释怀：
“也对，肯定是小舅舅啊，毕竟从小到大， 他都比我优秀那么多。”
“我拼了命才能维持的年级第一，他考试前随便复习一下就能达到。他随意选择的人生都达到了顶峰，而我在母亲的要求下学画画，最后连她的眼都入不了。”
“甚至，连一盘桌游我都赢不了。”
一滴眼泪顺着裴喻清俊的脸庞划过，
“也难怪，无论是你还是母亲都更喜欢他了。”
“这种事不是这么比的……”
少年的眼底带着深深的无力。
裴喻摇摇头，似乎对这些都不在意了。
他赤红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巫棠，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一字一顿的问：
“如果说，小舅舅能做到的事我也都能做到，小棠会选择我吗？”
说出这句话后，他周身的气息顿时发生了改变，夜色晦暗，沉甸甸的压下来，裴喻兽类般的眼睛里没有一丝光线，里面只倒映着巫棠的身影。
他往前走了一步，伸手想触碰少年：
“我也可以保护好你，为你做什么都行……”
巫棠后退了一步，但裴喻却似乎并没有感受到少年的拒绝，抬手将他抱进了怀里，下巴抵在他的肩膀处，然后，伸出舌头就想去舔少年雪白的耳垂。
忽然，一股力道猛地将他扯开，甩到了地上，裴殊槐裹着冰碴的声音冷冽的响起：
“你在做什么？裴喻，你的脑子是不正常了吗？”
摔倒在地的裴喻手掌蹭烂了一大块皮，血一点点的往外涌，他却似乎感觉不到疼一般，甚至还低低地笑了出来。
“呵、呵呵……小舅舅现在成了把我从小棠身边推开了。明明一开始，是我把他托付给你的。”
“我为什么推开你你不清楚吗？你现在的样子和那些变态有什么区别！”
裴殊槐说着，就又想给裴喻一拳，但被巫棠拦住了。
少年似乎是受到了惊吓。
眼里噙着泪水，紧紧地抱着他手臂，就连身子都有些发抖。
“没事了，不要害怕。”
裴殊槐捧着他的脸，声音柔和的安慰。
在心里庆幸又后怕的想，幸亏自己刚才没有走开。
“我像变态？”
那句话戳中了裴喻的死穴，他从地上站了起来，看着两人的互动，眼里终于没有了笑意。
他嫉妒又仇恨的盯着裴殊槐，
“你是站在什么立场这么说我的？小舅舅，你又能好得到哪里去？就算你们现在在一起了，但小棠身边还是会出现各种各样被他吸引到的人，他们全都爱他爱的无法自拔，”
顿了顿，他又重新笑了出来，意味深长的说：
“然后总有一天，你也会变成我这样的。”
裴喻走了。
带着自己的钥匙，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裴殊槐没有多看一眼，抱起低着头的巫棠，回到了家。
少年似乎深受打击，窝在他的怀里，一言不发，平日里漆黑灵动的眼睛都变得黯淡起来。
裴殊槐沉默的陪着他，抬手一下又一下轻拍着巫棠的脊背，等他消化完这件事。
不知过了多久，巫棠抬起了头，睫毛湿漉漉的拧在一起，声音也有些嗡，
“我、我是真的把学长当做朋友的。身边的人都好奇怪、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都会变成那样？是我的问题吗？”
他死死的抓着裴殊槐的衣角，用力到指尖都泛着白，喃喃自语：
“是因为我吗？”
拥有得天独厚的脸的少年，哭起来的样子也非常好看。
晶莹的液体沿着瓷白的肌肤滑落，的眼尾挑起惊心动魄的弧度。
裴殊槐喉结滚了滚，他抬手帮巫棠擦掉了眼泪，琥珀色的眼睛里涌出怜惜的情绪：
“不是你的原因，别想那么多。几年前我调查过一个宝石偷窃案，因为价值连城，有不少人都盯着它，你觉得这是宝石的问题吗？”
巫棠眨了眨眼，然后轻轻摇头。
裴殊槐溢出一点笑意，轻轻揉了揉少年的头发：
“对吧？大家只会觉得不问自取的小偷有问题。”
顿了顿，他眼神微微发冷，然后说：
“同理，你身边发生的事也一样。是那些人自己控制不了欲望，和你无关。别被这些事影响了。”
“可是……”
少年还想说些什么，被他抬手抵住了嘴巴。
手下柔软的触感让裴殊槐眼神暗了暗：
“时间不早了，快去睡觉吧，明天说不定还要调查登山俱乐部的事。”
说完这句话，裴殊槐不着痕迹的用拇指在巫棠殷红的唇瓣上揉了揉，然后转身，有些僵硬的出了房间。
关上房门口，他靠在门外，手搭在额头上，长舒一口气。
正准备回自己房间时，他余光瞥到了食指关节处的还未干透的水痕。
那是刚才为巫棠擦眼泪留下的痕迹。
裴殊槐盯着那里看了一会，然后鬼使神差的抬手，伸出舌尖轻轻地舔了舔，将那些液体一点不留的卷进了嘴里。
——
年糕（突然兴奋！）：终于写到老裴压不住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