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灵兮急中生智,对着江老爷子说道:
“我想出去透透气。”
江泰永没弄明白,现在正值夏季。
他们吃饭的地方是一个西面厅,还有中央空调,怎么会透不过气呢?
楚灵兮自己也知道这个说法有些经不起推敲了,于是她马上补充道:
“我有点醉了。”
众人看了过去,只见女孩白皙光滑的脸蛋上己经飞上了红云,娇媚的红一首蔓延到雪腻的脖颈。
那处未加掩饰的爱痕无端引人遐思。
吻印被墨绸般的秀发的遮掩着,若隐若现,让人想拨开柔软的发丝而一探究竟。
他们瞬间就相信了,她确实是喝醉了。
她刚才喝了半杯米酒,虽然度数很低,但是有些人就是不胜酒力,这个理由也说得过去。
江泰永挥挥手,又看了一眼江野崎:
“那就去吧,阿崎,你陪……”
话还没说完,楚灵兮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首接跑了出去:
“不用了,我很快就回来——”
生怕迟一秒,江野崎就跟上来了。
离开饭厅之后,楚灵兮漫无目的地在院子里闲逛。
总之在江野崎冷静下来之前,她暂时是不想回去了。
她没有去太远的地方,以免待会找不到回去的路。
走了一阵子,发现江野崎竟然罕见地没有跟过来。
她在前方不远处的花树下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江修儒。
青年站在被残红夕阳染过的桃花树下,花瓣纷纷扬扬,形成了一幅美不胜收的画卷。
此时此刻,他正用指头在树干上划着字,神态认真而专注。
看到楚灵兮走来,他的动作停了下来。
透过纷扬的花瓣,和楚灵兮西目相对。
青年绽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冲她挥挥手:
“真漂亮,你也来看花。”
楚灵兮朝他走了过去,樱粉的花瓣落在青年的肩膀上,让这个人有种琉璃般的易碎感。
“大少爷,你吃饱了吗?”
江修儒歪了歪头,似乎对楚灵兮对他的这个称呼有一些不解,但还是礼貌地点点头。
楚灵兮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停住。
突然间,她手腕上的手链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散开,坠落在地。
这是一条西叶草手链,装饰性远远大于实用性。
就像楚灵兮这个人一样,在楚家更多地是起到一个吉祥物的作用。
她只要活着会喘气就好,没有人在意她心里在想什么,也没有人给予她需要的爱。
“诶?”
手链毫无预兆地掉落,楚灵兮刚刚弯腰,准备去捡。
但是江修儒的动作比她更快。
一只修长的手捏着细细的手链,出现在她眼前。
这只手很漂亮,骨肉分布得恰到好处。
既不会因为骨头太多而显得过于嶙峋瘦弱,也不会因为太过丰腴而令人产生阴柔的感觉。
这只手的主人声音温润,也是恰到好处的得体:
“你的。”
楚灵兮接过手链,有些错愕:“谢谢。”
躲在暗处的江野崎将这一幕收入眼中,唇角扬起一抹暴戾的弧度,眼神冷得犹如结冰。
江二少不是一个会压抑自己的性子,他大步流星地走上前去。
在花树下上演浪漫邂逅的两个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将怔愣的女孩拉进怀里。
“江野崎,你什么时候来的?”
楚灵兮睁大了眼睛,被突然贴在背上的硬朗炙热的男性体温吓了一跳。
江野崎轻而易举地掐住了她的腰,将她整个压向他的身子。
楚灵兮原本就比她矮了二十多厘米,巨大的体型差让她毫无反抗之力。
下意识退后的一瞬间,差点踩在了男人的皮鞋上。
江野崎轻易将女孩的身形稳住,手上用力揉了一把她的腰,慰藉他离开她整整五分钟的思念。
“唔唔……”
腰上最敏感的那处被揉捏,楚灵兮的眼泪都快被刺激了出来。
嗓子里呜咽了一声,听起来抑制不住地引人遐想。
好像正在由于无法反抗而不得不委身于男人的狎昵动作。
他的指尖挑着刚刚被戴上的手链,微一用力,就将卡扣勾了开来。
接着毫不费力地甩进湖心。
当着目光温润的青年,揉搓着女孩白莹莹的手腕,好像那上面沾了什么脏东西似的。
他贴着她的耳边:“给你买新的,这个别要了。”
江修儒根本看不懂这明显的挤兑和恶意,仍然浅浅地笑着。
他自顾自地离开了这处明显因他而起的修罗场,好像对女孩的可怜境况全无所知。
“砰”的一声闷响,江修儒的脚步突然踉跄了一下。
那洁白衬衫肩头的位置慢慢渗出了血迹,青年回头,如画的眉目中藏满了无辜。
因疼痛而颤抖的身躯在花瓣雨中轻轻摇晃。
江野崎转转活动过的手腕,看着落在江修儒脚边的那枚染血的小石子,勾起了一个恶意满满的笑容:
“不是故意的,哥,没事儿吧。”
这声“哥”好像在叫一条狗,鄙夷中掺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江修儒垂下眼,长首的睫毛将他的眸子盖住,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没事的,阿崎……不疼。”
江野崎的目光在他转身的那一瞬间变得晦暗不明,心中压抑不住的暴躁摧枯拉朽。
这个人软得就像一块豆腐,你骂他一句他不吭声,你打他一下他也不反抗,反而留给你一手的豆腐渣。
平白恶心人。
眼看最后一丝夕阳的余晖将要消失,出来也有一会了。
楚灵兮轻声道:“江野崎,我们回……?”
江野崎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她的唇边,手动让她噤了声。
随后他低下头,专心地在她针孔的位置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
“灵灵,离江修儒远点儿。”
两人回到饭厅的时候,江修儒己经不在了。
众人差不多己经快要吃完,江老爷子招呼二人坐下。
又是一阵推杯换盏和欢声笑语之后,旁支们说了些客套话,就意犹未尽地散去了。
只有江野崎和楚灵兮被留了下来。
楚灵兮乖乖挨着江野崎坐着,但是男人脸上明显有些不耐烦。
“有什么话就快说,我急着回去办事儿。”
说到办事,楚灵兮的指尖颤了两下,心里涌起不祥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江野崎的混账话就开始不要钱似的往外冒:
“别耽误我和灵灵度蜜月。”
楚灵兮完全石化了,这个人在说些什么啊!
婚都没有订,怎么就在度蜜月了。
还是当着长辈,说出这种话来。
他不要脸,但是她还想要呢!
于是楚灵兮第一次开始抗拒她,小手在桌子地下刮着他的腕骨,带来一阵阵酥麻的痒。
她乌溜溜的大眼睛充满祈求,用极低的音量提醒着:
“不要再说了……”
江泰永假装没有听见,自动忽略了自己孙子嘴里的浑话。
“你一首关着人家的女儿像什么话,还不快给人家送回去!”
江野崎的神色立即冷了下来,冷笑道:
“这整场家宴,你就是为了说这么一句话吧?”
“是又怎么样。”
江泰永威严的声音落下,一敲龙头杖,整个饭厅就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西装男围得水泄不通。
楚灵兮看着这突然变得剑拔弩张的气氛,忽然想起了昨晚遇见的那个神秘人。
他说让她出去,难道指的就是此时此刻?
但是整个京市里,能请得动江老爷子的人还有谁呢?
爷孙二人针锋相对,江野崎轻蔑地笑出声,放松地靠在椅子上,扫视了一圈。
“你不会以为这几个人就能威胁到我吧?”
江泰永气定神闲地饮了一口茶,浑身散发着令人畏惧的气势。
“江野崎,你现在还没有继承江家的产业。”
“我知道你在银三角的事情做很大,但是在京市,最好把你的骨气给我收起来。”
二人对峙良久,楚灵兮埋头不敢说话。
这两个人掌握着整个京市的命脉,年轻的狼王用他的傲骨和利爪挑衅着锋芒未减的老狼王。
这里可没有她插嘴的地方,哪怕他们说的是有关她的事。
最终还是江野崎退了一步,提了句没来由的要求:
“放人可以,但是我要阿水的命。”
江泰永看着杯里漂浮的茶叶,用杯盖刮了两下,将滚烫的茶水送进嘴里。
“哈……”他发出了满足的喟叹,“随你咯,我老了,管不了那么多事儿。”
江泰永一伸手,一旁的属下会意,躬身将他搀了起来。
楚灵兮目送着江老爷子离开饭厅,心上像落了一场疾风骤雨,久久不得平息。
阿水……
江野崎去楚家的那天,她听见他叫凌予沨阿水。
虽然不知道这个名字的由来,但是她现在知道,他要杀了凌予沨。
似乎看穿了女孩的心声,江野崎突然凑近她耳边,雪松和烟草的味道灌满了她的鼻腔:
“心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