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整个灵堂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所有宾客齐刷刷跪倒在地，连那些持刀的副将们都慌忙单膝跪地，额头几乎贴到地面。
方才还趾高气扬的柳云烟瞬间面如土色，双腿一软直接瘫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
九千岁一身素白蟒袍，在八名锦衣卫的簇拥下缓步入内。
那双狭长的凤眼扫过之处，连呼吸声都变得几不可闻。
“咱家听说，有人要验忠勇侯的尸？”
九千岁的声音阴柔却极具穿透力。
柳云烟抖如筛糠，额头死死抵着地面，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
九千岁踱到棺椁前，伸手轻抚过黑漆棺木，冷声道：“既然有人不信，那咱家今日就——”
“九千岁！”我猛地出声打断，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上前一步。
“我爹生前重情重义，最是顾全大局。就让他……清清白白地走吧。”
我的声音哽咽，却字字清晰。
九千岁身形微顿，深深望进我眼底。
片刻后，他竟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罕见的动容。
“罢了。”他一甩拂尘，声音陡然转厉，“来人，把这个贱婢拖出去，重打三十大板，扔到乱葬岗去！”
柳云烟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千岁爷饶命！奴家肚子里还怀着侯爷的嫡子啊！”
她这一喊，九千岁的拂尘果然顿了顿。
我们不能公开秘密，自然无法证明柳云烟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爹的。
倘若处置了她，反倒落人口舌。
柳云烟见状，立刻变本加厉地哭嚎：“奴家知错了！只求您能给孩子一条活路……”
她边说边偷瞄我的反应，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我死死攥着衣袖，指甲几乎要刺破锦缎。
众目睽睽之下，我竟动她不得！
九千岁显然也想到这层，阴鸷的目光死死盯着柳云烟。
最终，他冷哼一声：“罢了，看在未出世的孩子份上，咱家且饶你一命。”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人，把这贱婢押回天香楼看管起来，等孩子生下来再行发落！”
柳云烟闻言，脸色瞬间惨白：“不要！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然而，没人理会她的哭喊，锦衣卫干脆利落地将她拖了出去。
临被拖出门前，她突然回头，用只有我能听到的声音阴毒地说：“裴昭宁，你以为这就完了？等着瞧……”
我强压下心头不安，转身对九千岁深深一拜。
他伸手虚扶了我一把，低声道：“丫头，放心。咱家会派人盯着。”
九千岁最后看了眼爹爹的棺椁，轻声道：“阿琅，你养了个好女儿。”
说完，他转身离去，蟒袍翻飞间带起一阵冷风。
直到九千岁的仪仗完全消失在街角，灵堂里的众人才敢长长舒一口气。
那些方才还质疑我们的副将们，此刻全都羞愧地低着头，连看都不敢看我们母女一眼。
我终于松了口气。
至少今日，我保住了爹爹的清白名声。
至于柳云烟，我望向她被拖走的方向，眼神渐冷。
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