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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几家欢喜,几家愁

天光乍现时,花溪才从庞璃所居的清幽殿离开。

不过转瞬之间,宫中便流言西起。

御膳房门前,一众宫男手捧托盘,正候着各自主子的早膳。他们三两成群,交头接耳,言语间尽是宫中秘辛。

“你可听说了?昨夜陛下又歇在清幽殿。这一个月来,陛下来了后宫两次,却都去了皇贵君那儿。”其中一人低声说道,神色间满是神秘。

“我也有听说了。而且半夜时分,清幽殿的小厨房还在烧水呢!可见皇贵君多受陛下宠爱。”另一人附和道,脸上泛起一抹红晕,忍不住捂嘴轻笑。

“那可是皇贵君啊!仙人之姿,又是太傅家的公子。本来入宫之初就应万千宠爱集一身的,却足足等了两年才迎来圣眷,实在令人唏嘘。”

“唏嘘什么?依我看,皇贵君怕是不久就要荣登君后之位了……”

“慎言!你莫不是活腻了?妄议朝政,可是要受罚的!”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噤若寒蝉,作鸟兽散,生怕被牵连其中。

恰在此时,御膳房的女官高声传唤,众人忙收敛神色,依次上前领取早膳,而后匆匆返回各自宫中。

然而,这些流言蜚语,却在皇宫的每一处角落传播,未曾有半分停歇之意。

小欢子脚步轻快,哼着小曲儿,将早膳稳稳放在桌上,脸上堆满了笑意,说道:“君上,刚才回来的路上,奴听到大家都在议论,说您如今圣宠正浓,怕是很快就要被封为君后了呢!”

庞璃闻言,不禁微微一怔。

事实上,陛下并未让他侍寝,她们连肢体接触都少之又少,何来的盛宠之说?

但陛下昨日承诺带他回太傅府,这份殊荣,后宫之中还从未有人享有过,或许这也算一种宠爱吧。

他嘴角微微上扬,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小欢子的额头,浅笑道:“你不要听那些流言蜚语。立后乃国之大事,岂是我们这些后宫之人能随意议论的?以后不要再提了。”

说罢,他又吩咐道:“今日用完午膳,陛下便要与我一同回太傅府。你去我私库里挑些好东西,我要给父亲母亲带些礼品回去。”

小欢子听闻,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满脸的难以置信:“真的吗,君上?陛下竟要带您回娘家?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即便是君后,也只能让家人入宫拜见。陛下对您当真是宠爱至极,看来他们说的是真的,您很快就要……”

“小欢子!”庞璃一脸正色,出声打断了小欢子的话。

“是,奴知错了,这就去准备礼物。”小欢子嘴上虽然这样说,可脸上的喜悦却怎么也掩饰不住,脚步轻快地退下了。

有人欢喜,自然就有人忧愁。

福寿殿内,气氛压抑沉闷,仿佛有一层阴霾,沉甸甸地压在人心头。

容君坐在书桌前,形容憔悴,往日精致的妆容也己不复存在。

他手上握着毛笔,在宣纸上抄写着《男德》。他己经连续抄了半个月了,抄到能够倒背如流,抄到手上都起了茧,再也不是那双他最爱的柔荑了。

想到此处,他心中涌起一股无名怒火,猛地将毛笔狠狠摔在地上,又一把扫落桌上的宣纸,纸张如雪花般纷纷飘落,地上一片狼藉。

他的面容因愤怒而扭曲,犹如从地狱爬出的恶鬼,狰狞可怖。

一旁跪地的小福子吓得浑身颤抖,大气都不敢出。

“你刚才去取早膳,有没有帮我打听陛下的消息?等我禁闭结束,我定要尽快重获陛下的宠爱。”容君咬牙问道,声音中满是急切。

“君上,奴打听到了,只是……”小福子声音颤抖,话到嘴边,却又犹豫着不敢说下去。

“只是什么?快说!”容君猛地站起身,几步走到小福子身前,一脚狠狠踢去,眼中满是怒色。

小福子被踢翻在地,却又迅速爬起,重新跪好,身体抖如筛糠:“陛下昨夜又宠幸了皇贵君,如今后宫都在传,说皇贵君很快就会被封为君后。”

“你说什么?这不可能……陛下之前那般喜欢我,怎么会看上那个书呆子?”容君先是一怔,随即发出一阵冷笑,笑声中却透着几分凄厉。

他突然发疯似的踢打着地上的小福子,咬牙切齿地吼道:“你这个贱奴,竟敢骗我!陛下不会喜欢庞璃的,她最爱的人是我!”

小福子被打得嘴角溢血,瘫倒在地,半天没有动弹。

容君却看都不看他一眼,径首走到镜子前。他将所有珠钗一股脑倒在梳妆台上,从中挑选出一支最为华丽的,插入发间,随后又精心重新梳妆打扮。待一切完毕,他起身便往殿门口走去。

行至门口。

一名女侍卫神色冷峻,上前拦住了他的去路。“君上,您不能离开福寿殿,请回吧。”

“我要见陛下!”容君大声叫嚷道。

“陛下吩咐过,不想见您,请回吧。”女侍卫不为所动,语气坚定。

容君顿时怒不可遏:“好你个侍卫,竟敢拿着鸡毛当令箭!陛下何时说过不想见我?你敢阻拦我,等我出去,定要让太君治你死罪!”

女侍卫却毫不退缩,提高音量道:“请回吧!”

“你们给我等着!等我重获荣宠,你们都别想好过!”容君撂下一句狠话,狠狠地转身回了殿内。

两名女侍卫对视一眼,眼中皆是无奈与嘲讽。陛下的态度,她们再清楚不过,这容君想要复宠,简首比登天还难,竟然还在做白日梦。

与此同时,花溪与庞璃己乘坐皇家马车,抵达太傅府门前。

庞诗韵与夫郎邓氏早早接到消息,身着盛装,在门口翘首以盼。见两人从马车上下来,赶忙上前,恭敬行礼。

“臣参见陛下,皇贵君君上。”

“臣夫参见陛下,皇贵君君上”

二人弯腰俯身,姿态谦卑。

花溪面带微笑,温和说道:“平身吧。”

庞璃望着久未谋面的父母,眼眶瞬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脸上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母亲,父亲。”

邓氏快步上前,紧紧拉住庞璃的手,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忙用手帕轻轻为他拭去泪水。

庞诗韵微微点头示意,而后对花溪说道:“陛下,快请进。”

花溪抬脚迈进太傅府。与丞相府的极简风格不同,太傅府布局中规中矩,庭院整洁,花草繁茂,处处透着温馨与雅致,一看便是家中有男主人精心打理的缘故。

“阿璃,你与你父亲许久不见,想必有许多心里话要说,你们去叙叙旧吧。朕与太傅去书房下盘棋。”花溪转头对庞璃说道,同时悄悄给宫女使了个眼色。

刹那间,一箱又一箱的礼品被抬进太傅府,堆积如山。

庞璃见状,不禁面露疑惑。他不过让小欢子准备了一箱礼品,此刻怎会有十来箱之多?

“陛下,这些是?”他忍不住问道。

“你难得回一次家,这些就当作回门礼吧。”花溪神色郑重,语气诚恳。

“陛下,这……臣实在惶恐!”庞诗韵连忙说道。

“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见外。太傅,您是朕的恩师,又是阿璃的母亲,这些不过是朕的一点心意,还望您收下。”花溪笑着说道,心中却另有打算。

“谢陛下......”

“谢陛下......”

花溪今日来,只为一件事——男子学堂的事情。

她深知太傅在朝中的地位和影响力,若能得到太傅的支持,此事成功的几率将大大增加。

这也是她留宿清幽殿,又陪庞璃回府的主要原因。

邓氏看到花溪如此重视庞璃,心中满是欣慰。他见庞璃还在发呆,便轻轻捏了捏他的手,示意他说话。

庞璃这才回过神来,轻声说道:“谢陛下。”

“阿璃不必多礼。”花溪微笑着回应,而后转身催促道:“太傅,我们走吧!”

等两人走远,邓氏才开口,脸上都是满意:“璃儿,看到陛下对你这般宠爱,父亲打心底里为你高兴。这般隆重的回门荣宠,历代皆无,可见陛下是真心喜欢你、看重你。你可要好好侍奉陛下,知道吗?”

庞璃脸颊微红,略带羞涩地应道:“儿子知晓了。”

邓氏牵着庞璃的手,回到他的闺房。

这房间,他己两年不曾回来,可屋内的布局与摆设,却与他出嫁那天毫无二致。家具擦拭得一尘不染,显然是父亲每日都让人精心打扫。

庞璃望着熟悉的一切,心中一阵酸涩,眼眶再次,泪水夺眶而出。

“璃儿,今日怎么老是掉眼泪?这可是好日子啊,快把眼泪擦干。”邓氏说着,自己的声音却也哽咽了。

他别过头,不想让庞璃看到自己的失态,可泪水还是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滑落。

“那父亲也不要哭。”庞璃抬手,温柔地为邓氏拭去泪水。

“傻孩子,父亲这是高兴的泪水啊。”邓氏说着,一把将庞璃拥入怀中,久久不愿松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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