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莫愁打碎那杯盏,本来就存了要罚陆青玲的心思。
然而,她没有预料到陆青玲如此的主动啊?
被陆青玲一块儿拉到了地上,地上的碎瓷片刺入膝盖,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啊!陆青玲,你疯了?”
陆青玲自己膝盖也被扎破了,不仅如此,她手也扎了些碎瓷。
她娘教她用“苦肉计”。
陆青玲刚看见了徐莫愁摔碎瓷杯,灵机一动,觉得如若自己与那些碎瓷片来个亲密接触,似乎“苦肉计”会演得更加成功。
在这皇宫里,徐贵妃就是那精细的瓷器,自己就如那粗瓦,以瓦击瓷,陆青玲给自己这一计取名为“碰瓷”。
她也是刚被陆骁带进宫的那些消息给刺激坏了,而且她还不想再伺候杀父仇人,于是干脆心一横,冲着那瓷片就跪了下去。
关雎宫里的宫人赶忙要上前来扶起徐莫愁。
陆青玲哪里能让她脱了身?
陆青玲一边忍着膝盖的疼痛,一边将徐莫愁揉搓进自己的怀中,任由其他宫人怎么拉扯,竟然都将她俩分不开。
陆青玲按照她娘的教导,开始干嚎:
“娘娘饶命啊!
娘娘罚嫔妾跪,怎么折腾嫔妾,嫔妾都认了。
只求娘娘高抬贵手,饶了嫔妾一家老小的性命吧!”
这种告饶的话,若是以前,打死陆青玲,她都说不出口。
但是她娘说了,她不如此,就坏了家里的计划。
她的脸皮重要,还是一家老小的命重要,让她自己心中衡量。
陆青玲也只好舍弃了面皮,翻来覆去的这么喊着。
不过,看到徐莫愁被自己拉扯着跪在地上,一脸痛苦的模样,陆青玲心里倒是痛快了几分,就连膝盖上的疼痛,都似乎没那么钻心。
正如陆骁预料的一样,这关雎宫,始终有皇帝的眼线在。
才半炷香不到的时间,齐钰珩就匆匆赶来了。
此时,陆青玲早己经放开了徐莫愁,正被宫人们押在地上掌嘴呢。
陆青玲之前手上有伤,流了血,自己涂了满脸。
宫人一个巴掌下去,她那张脸不仅高高肿起,还血淋淋的,看上去十分的渗人。
齐钰珩一踏进关雎宫,就看到了陆青玲挨打的一幕。
“住手!”
齐钰珩一声咆哮,关雎宫的宫人放开了陆青玲。
陆青玲己经被打肿了脸,仍然不忘她娘的指点,开始了尽责的表演。
“娘娘……求求您了……请您饶了我一家老小吧!
我陆家只余下寡母弱弟,实在是无法跟您徐家权大势大抗衡啊!
只要您肯饶了我一家老小,嫔妾将来愿意为娘娘当牛做马……”
齐钰珩蹙眉。
过去无数年,他己经习惯了防备和警惕陆家。
即使陆骁死了,他仍然没有放松对陆家的算计,不将陆家打入尘埃,他都怕再崛起一个镇国公陆骁来,再威胁到自己的权柄。
然而,看着地上浑身是血,苦苦哀求徐贵妃饶了她一家老小的陆青玲,齐钰珩猛然醒悟:
“错了,朕搞错了,如今形势逆转,可怕的再也不是陆家,而是逐渐势大的徐家。”
坐在贵妃榻上的徐莫愁,膝盖受了伤,也不便挪动,只冲着齐钰珩嘤嘤嘤哭着:
“陛下,陆青玲这泼妇突然闯进我宫中,弄伤了妾身,陛下,您要替妾身好好的惩罚这贱人!”
一句“贱人”,也是徐莫愁刚被陆青玲惹急了,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话。
但她一贯在齐钰珩的面前,演惯了风光霁月的白莲形象。
如此粗俗之语,非常不符合她一贯的形象。
齐钰珩没有理她,目光扫向了陆青玲。
看到陆青玲那满身满脸的血,实在是凄惨。
相比之下,徐贵妃虽然膝盖上沾了点血,就不算什么了。
男人在看到两个漂亮女人时,本能的就更倾向于弱者。
以往,徐莫愁扮演的是那柔弱的白莲花,陆青玲是那斗志昂扬的白杨树,齐钰珩肯定会更偏心徐莫愁。
当下情势倒转,齐钰珩本来就是个武断的人,他立即就从自己看到的,判断出了是徐莫愁欺负了陆青玲。
他完全没有去管徐莫愁,弯腰将陆青玲抱了起来,冷声吩咐宫人道:
“叫太医来给你们娘娘看伤。”
说完,就抱着陆青玲去了偏殿。
留下徐莫愁一脸的不可置信。
陛下这是怎么了?
竟然连问都不问发生了什么,就这么抱着那贱人走了?
明明今天本宫什么都没做,是陆青玲这贱人冲上来自己弄伤了自己,还拉自己一块儿受了伤的。
徐莫愁百思不得其解。
想到陆青玲刚才竟然跪着苦苦哀求自己饶了她一家老小,心里稍许舒服了一点。
这该死的贱人,也有今日?
定是家里己经将陆家收拾得服了软,这贱人失了分寸,才会搞出今日这一出。
气归气,徐莫愁倒是给陆青玲今日的反常举动,找到了合适的理由。
偏殿里,陆青玲忍着恶心,拉着齐钰珩哭:
“陛下,求求您,替嫔妾跟贵妃娘娘求个情吧。
请她高抬贵手,饶了嫔妾一家老小。
如今我父己死,二弟是傻的,母亲又糊涂,国公府不过是苟延残喘,只图一个安稳度日。
徐家内有贵妃得陛下宠爱,膝下还有三皇子聪慧可爱,外有徐司空并徐家众位英杰把持朝政,她们徐家做下黄家那案子,要致我陆家于死地,我陆家如何有还手之力啊?”
齐钰珩目光逐渐阴鸷,将陆青玲撩倒在床榻上,怒道:
“休得胡言乱语!你陆家的生死,你不来求朕,竟然去求徐家?”
陆青玲这才一副刚醒悟的模样,忍着痛,跪在床上给齐钰珩磕头哀求:
“陛下息怒!是嫔妾急昏了头。
嫔妾恳求陛下救我陆家于水火。
若陛下实在为难……嫔妾也只好随一家老小,共赴黄泉了。”
齐钰珩的骄傲被深深的刺痛,怒道:“为难?这普天之下,谁敢让朕为难?谁若让朕为难了,朕就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陆青玲偷偷抬头,看清楚了眼前男人霸道阴鸷的一面,心里最后的那一点点柔情,终于消失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