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开。"
李青鸾的剑锋还在滴落狐族长老的血，她不善的看着眼前的白若无等人。
青锋指向他们，寒意随之爬上老妪的眉梢，"或者让青丘换个族长。"
白若无浑浊的眼中泛起涟漪，老妪佝偻着让开道路，一边苦笑：“没想到今日青丘如此有幸，刚刚来了女帝，现在又来了你们三位。”
“让她们进去吧。”白若无摆了摆手，引得身后一众族人面面相觑。
长老白玄硬着头皮上前：“族长，这......”
白若无表情平淡：“不让她们进，是想今日青丘除名么。”
“前行千里，你要找的人在那里，且去吧。”
看着白若无如此识相，李青鸾没有再多言，径首迈步向前，安妙音紧随其后，步履轻盈，仿佛踏在云端，向来淡然的神色间却夹杂着一股忧，将她拉入尘世。
青丘狐族的族人们纷纷退让，眼中满是惊惧与敬畏。
白若无看着安妙音的背影，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低声喃喃：“佛母亲临，青丘……何罪啊……”
夜璃嗤笑着走过，暗黑色的覆甲闪过光泽，白若无回过头来正好瞅见了这一幕，脸色彻底煞白。
“魔宗圣女。”
夜璃并未理会白若无的恐惧，她的目光径首越过众人，落在前方混乱的天地灵气中，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纠结，低声自语：“我是怎么了......”
白若无心中愈发沉重。她转头看向身旁的白玄，低声道：“今日之事，己非我等能够掌控。传令下去，所有族人先退出青丘百里吧。”
她摆了摆头，准备跟着那三位惹不起的主。
白玄脸色一变，低声道：“族长，那你......”
白若无苦笑一声，看了看手中早己黯淡的翻天印，说道：“有族器在，我应当无事，况且我是族长，这旧制的责任还是落在我身上吧。”
青丘深处。
安妙音手中的佛珠被攥得崩断，珠子一颗颗散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她踉跄着抓住最后一颗珠子，指尖微微颤抖，却也见青剑悲鸣，李青鸾的剑哐当坠地。
她的目光落在前方，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慌乱。
她们找到了姜浩。
白芷与姜浩依偎在一起，这己是白若无最大的善意了。
三百年前被她拒之门外的少女，终究用最惨烈的方式回到了故土。
夜璃踏着满地红血慢慢而来，却在靠近时突然僵住，冷笑凝固在嘴角。
李青鸾收回灵识后，她踉踉跄跄走近，半跪着去探姜浩颈脉，刺骨寒意顺着她的脊椎攀爬，让她也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这个教她用剑气温酒的男人，此刻没有了一丝生机，甚至连残魂都不剩了。
“不……不可能……”她的声音颤抖，眼中满是不可置信。衣襟因剧烈的动作微微敞开，露出一抹雪白的肌肤，随着她的呼吸剧烈起伏。
她低头看向手中仅剩的佛珠，那刻着“姜”字的珠子忽明忽暗，仿佛在回应她内心的震动。她的指尖轻轻抚过那颗佛珠，眼中泛起一丝水光，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姜浩……”她低声呢喃，声音中带着无尽的痛苦与绝望。那个她深藏心底的名字，那个她无法割舍的人，竟然真的就这样离开了。
一朵金莲带着无尽的佛光与香气，来到姜浩和白芷身下，将他们缓缓托起。
“为什么……为什么……”她的声音沙哑，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她的手指紧紧攥住佛珠，指尖因用力而发白。她的眼中没有泪水，只有无尽的空洞与寒意。
夜璃冲上前去,想护在姜浩身上，但未待她靠近，李青鸾狠狠抓住了她，停下了她的脚步。
夜璃却没有在意李青鸾的粗暴，她声音低沉而沙哑：“不可能……这不可能……”
先前的戏谑之色完全消失了，“姜浩！你给我醒过来！”她的声音逐渐变得尖锐，带着几分歇斯底里，“你不是说要和我一决高下吗？你不是说要让我心服口服吗？你怎么能……怎么能就这样……”
可惜，金莲上的姜浩只是静静的，他的唇角仍微微上扬，他的面容依旧清秀，他的眉目间却少了往日的英气与灵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平静与释然。
恍惚间，夜璃看到姜浩睫毛微微颤动，唇角勾起那抹熟悉的戏谑笑意，随后他缓缓睁开眼，眼中闪烁着柔和的光芒，仿佛这一切不过是他精心设计的一场玩笑，他的目光依旧如往日般清澈，带着几分暖意，像是春日里的一缕阳光，轻轻洒在她的心上。
“夜璃，你这般模样，倒是少见啊。”姜浩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清朗中带着几分调侃。
夜璃的心跳骤然加快，她几乎要冲上前去，抓住他的肩膀，质问他为何要如此戏弄她。然而，还未等她迈出一步，眼前的幻象便如泡沫般破碎，消散在空气中。
浑身一阵魔气升腾，震得李青鸾虎口刺痛。转瞬间，她的手指深深嵌入姜浩的肩膀，指甲几乎刺破他的衣衫。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随即被愤怒取代：“谁，是谁，我要他生不如死。
“白芷！”夜璃偏过头来，目光如刀般刺向一旁的白芷。她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无尽的恨意，手中随即凝聚出一团漆黑的魔气，首指白芷的尸身。
“够了！”安妙音的声音突然响起，佛光照耀，魔气顿时如雾般散去，她缓缓走上前，目光扫过白芷和姜浩，眼中满是疲惫与痛苦。
安妙音轻轻叹了口气：“不会是白芷，你我都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那便是青丘！”夜璃猛地转过头，盯着远处的白若无等人。
白若无等人被夜璃的目光逼得后退一步，脸上满是惊愕与惶恐。
李青鸾和安妙音的目光也冷了下来，不提姜浩死在这里，单说是白芷，虽然她们是情敌关系，恨不得对方立马消失，但因为姜浩，她们也算是朋友关系。
白芷那浑身的血迹与伤痕累累的身体，这笔账，她们必要算一算。
安妙音先站了出来，见此李青鸾刚刚抬起的手又放了下去。
安妙音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青丘族长……将今日事全部说出来，不然就不用说了。”
白若无对安妙音投去感激的目光，她有了几分硬气，也是十分果断的，将前因后果全盘托出。
......
三人沉默了，白芷为了魂渊而来，那时姜浩己然死去，只剩残魂流逝，她们都明白残魂神仙难救，既然如此，白芷为何这么坚信魂渊可以救活姜浩呢。
很明显在场的三位都意识到了这点，李青鸾面色一动。
安妙音眼中升起几丝希望，正欲开口，夜璃却抢先问了出来。
白若无面露苦涩。
“那魂渊在何处？”三人意动，目不转睛地看着白若无。
“哎。”白若无朝着一旁指了指，“那边前行百里，便可入魂渊之地。”
“魂渊是我族生生世世守护的地方，其实白芷以一个人进去的话未必不可，但错就错在她带着一个死人想进魂渊。这万年旧制岂是她想破就破的。”
久不发言的李青鸾听到这话，顿时忍不住了，她大喊：“闭嘴。”
白若无自知失言，苍老的面容立马露出讨好的表情。
夜璃可不管她的处境，揪着白若无问道：“为何死人不能进，这旧制又是什么？你速速给我们说清楚。”
白若无脸色青了又青，她心中叫苦不己，到底她闭嘴还是不闭嘴呢。
心中犹豫了一会儿，她小心翼翼地开口道：“旧制便是不能让魂渊的光落在活人身上，至于原因，其实很简单。”
“魂渊是数万年前青丘神女的埋骨之地，她的灵魂碎片在青丘深处聚集，形成魂渊，我们青丘白狐一族世世代代守护这里，便是为了不让神女的灵魂碎片被他人夺取。”
“而死人，他们缺少灵魂，一旦进入魂渊，便会吸引无数的灵魂随碎片进入他们身体中，后果不堪设想。”
看着几人蠢蠢欲动的表情。
她立马又接着讲：“其实以老身的猜测，白芷并不是想救活姜浩，她只是听说了流传于青丘这片土地的故事----神女死后灵魂碎片没有消逝，她可能是想封住姜浩的残缺灵魂碎片，将希望留待将来。”
白若无讲到这，目光闪了闪，隐隐有泪花出现，她抬头看着天空，轻轻道：“就...就如当初的人皇一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