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京墨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盯着蜷缩在米色沙发上邋遢的裴治,裴治露出的脚踝缠着褐色绷带,带着泥渍的运动鞋压在刚换洗的沙发单上。
浑身上下都令人作呕。
夏京墨的话让裴治很不舒服,裴治怒道:“什么流浪汉啊!你这人怎么说话的!?”
夏京墨刚要跟他吵,被宋一潇扣住手腕拉到一边,“他是裴漾的父亲,脚崴了,来我们家暂住几天,等他好了,我立马送他离开。”
“裴漾的父亲!!?你他妈疯了!”夏京墨瞳孔骤缩,一副难以看透宋一潇的样子,他回头看了眼裴治,心惊胆战地把宋一潇拖进里屋,“他杀过人你不知道吗?!”
“什么杀过人,那是断章取义,你也听信学校里的流言蜚语?”宋一潇无奈道,“没有杀人,只是因为他死了人而己,他要是真杀人能只叛五年吗?”
“我才不管他到底有没有杀人!他身上有一条人命,你到底从哪捡到的他!哪捡的送回到哪去。”
“都己经带回来了,我还能把他赶出去吗!?”
“你菩萨转世啊?为什么不能赶!”夏京墨瞪视宋一潇,“他是裴漾的父亲又不是你的父亲,你把他赶出去难道会有人抨击你不孝吗?”
宋一潇才不敢在夏京墨面前承认,他留下裴治是为了引裴漾出现,一时语塞,没说出话来。
“宋一潇!”可夏京墨己然猜出来了,“你别告诉我你心里还有裴漾!利用了那只狗还不够,还要利用他这个邋遢的爹。”
宋一潇压根不正面回答,“你别问了行吗,现在是我养着你,我要带谁回家还要经过你的允许吗?你要不想和他留在家里,就出去住酒店吧。”
夏京墨红着眼眶,巴掌狠狠甩在宋一潇的脸上,无力地咆哮着,“宋一潇,你是个人吗?什么叫你养着我?你公司出事的时候,是谁义无反顾的把这些年的存款全部给你,还不惜背上高利贷背上那么多债!你他妈就是这么对我的?”
“你那点钱连一个小窟窿都堵不上,最后不还是靠我卖车?拿你点钱,你要整日整日的絮叨,烦不烦?”宋一潇胸口上下起伏着,喉咙被堵得呼吸不了。
夏京墨目瞪口呆,他微微张着唇,不可置信地看着宋一潇那张俊美的脸,让他痴迷了将近七年的脸。
七年前社团招新,这双眼睛,在人群里轻轻一瞥就勾走了他的魂,而此刻这双眼却像淬了毒的钩子,勾着他坠入更深的泥潭。
原来他和裴漾一样输得一塌糊涂,谁都不是最终的胜者。
“那你把钱还我,我现在就走。”夏京墨死了心般地说。
“还你?”宋一潇嗤笑,嘴角泛着残忍的光泽,指向两人身旁那张一米八的大床道,“我在这张床上出了多少力,每次你不都欲仙欲死爽得不行吗?我和林悠只睡过几次,她就给我买了辆二百来万的车,这样算算,你那些钱我不仅不用还,你还欠我不少呢。”
“你!”夏京墨气得脸色涨红,眼睛里闪烁着火光,眼眶里的泪水像即将落地的火流。
宋一潇微微一笑,俯身在夏京墨唇上亲了一口,“而且,你不是说,要跟我纠缠一辈子吗?这才哪到哪?”
他说完,也不看夏京墨的脸色,转身就走,夏京墨在原地发抖,屋门大开,他还能看到裴治悠闲自在地晃着他的两条腿,
宋一潇从裴治身旁经过,拿了车钥匙,“叔叔,我公司还有事,你好好在家养伤,有什么事就跟屋里的人说,不过他脾气不好,精神还有点不正常,要是跟你说了什么胡话,您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裴治连连点头,“行!小宋说什么就是什么!”
宋一潇换鞋要走,裴治又说:“那个小宋啊,叔叔真是麻烦你了,但还有件事……就是,小漾那个房子吧,你说乱成那样,他要回来看见,肯定要发火的,你说这……”
“叔叔放心,我晚上下班带几个人帮忙收拾了。”
“好好!还是小宋想得周到。”
于是当晚,宋一潇下班后就带了几个家政去收拾,看到屋门虚掩,里面的灯亮着的时候,他懵了一瞬,紧接着,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宋一潇?”
裴漾皱着眉,“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漾漾!”宋一潇猛跨台阶站到裴漾面前,眼前人清减许多,但眼尾依旧勾人,他异常欣喜,喉间溢出沙哑的呢喃,“真的是你,我、我还以为我看错了。”
裴漾不想跟宋一潇触碰到,不耐烦地往旁边挪了挪,“我问你话呢,你怎么会来这里?裴治人呢?”
宋一潇朝身后那几个家政看了眼,“你们先进去打扫。”
家政提着工具从他们身旁经过,宋一潇把门关上,拉着裴漾往较干净的楼道里站好,“你父亲出狱,你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他以前那么对待你,你面对他,不觉得害怕吗?”
裴漾一把甩开他,“我让你自作主张了?宋一潇,你什么时候才能认清我们己经分手了?”
“如果我知道和你分手会这么痛苦,我死都不会……死都不会和你分手。”宋一潇眼圈瞬间红了,表情懊悔至极,“漾漾,和你分开后我才知道你对我的重要性,如果我能保证,以后只爱你一个人,只对你一个人好……你能不能,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真的很爱很爱你……”
“晚了。”裴漾面无表情地看着宋一潇,“上次我的话没说完,这次总算没人打断了,宋一潇,实话跟你说,你前脚抱着林悠进了酒店,我后脚就跟人上床了。”
宋一潇僵在原地,楼道里的声控灯突然熄灭,黑暗中,裴漾继续说:“你不会以为我会委屈自己,看见你出轨后必然痛哭流涕,要死要活吧?我告诉你宋一潇,不会。你喜欢我?爱我?很稀奇吗?我最不缺的就是被人喜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