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京墨走了,两人谈论的话题不欢而散。
裴漾落寞地站在门口,旧小区没有电梯,六楼,夏京墨只能抬着行李一点点往下走。
裴漾心里很不舒服,他朋友稀少,是真的在努力维持挽留每一段关系,可最后的结果好像都不太尽人意。
将门关上,他拿出还亮着屏的手机,两条转账过期退款到账通知让他不知所措。
而己,如果想开了其实也没什么,年轻气盛,双方被对方漂亮的肉体所吸引,放纵一晚。前一天可以浓情似水,可以亲吻对方最柔弱的地方,第二日互道再见然后再也不见,明明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可裴漾本身就不是个幸运的人,第一次冲动,第一次情绪上头,第一次玩这种肮脏的事就被缠上。
但还是很好解决,花钱消灾嘛,封晚亭只要把钱收了,他们各不相欠,删除拉黑一条龙后还是可以好好过自己的人生,封晚亭继续做万众瞩目让人不可高攀的董事长,而他,继续两点一线,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做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员工。
裴漾盯着手机屏,轻叹一口气,打字:【封董,我不太懂您的意思。】
这条消息石沉大海,没有再被回复。
陆雨第N次不请自来,擅自出现在封晚亭的办公室。
封晚亭居然有些习惯,面色如常地坐到办公桌前,自然地跟她搭话,“你们医院是没生意了吗?”
陆雨表情有些僵硬,“您说笑了,我们医院所有病人加起来都没您一个人重要。”
“你们医院还会把病人分为三六九等?”封晚亭抬起眼睛,冷冷道。
“抱歉。”陆雨立马反应过来,“我说错话了,当然是每一位病人都重要,我来得频繁是因为您是我主要负责的病人。”
封晚亭慵懒地撑着脸,掀开一份策划案,打算一心二用,“有事说事。”
“是这样。”陆雨担心自己再说错话,斟酌了会才开口,“我来就是想问问封董,关于您发来的那句,‘药引不配合’,是什么意思?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字面意思。”封晚亭看策划案的眼睛顿了顿,说,“被你称为‘药引’的男人一心要远离我,忘记我,我不能强人所难。”
“您可以强人所难!”陆雨急切道,“您是什么身份,封家二少爷,FK集团董事长,年纪轻有能力,有颜又有钱,我不相信会有人在得知您所有的条件后还会远离你。”
一段话令封晚亭十分扎心,他小幅度摇了摇脑袋,问:“那如果就是有这个人呢?”
“您完全可以使用钞能力!”
封晚亭疑惑地抬起眉梢,“嗯?”
“钞票的钞!”
封晚亭:“……”
“你过来。”他冲陆雨勾勾手。
陆雨马不停蹄地就过去了。
封晚亭切回到私人微信,才看到那条未读消息。
【封董,我不太懂您的意思。】
他点开与裴漾的聊天框,盯着新消息看了几秒,没做回应,只是将聊天记录往上滑给陆雨看。
“他一个月工资不到两万,房是我们一起开的,床是一起睡的,但为了摆脱我,他给我转了快一个月的工资。”封晚亭问,“你觉得这样的人,会为了钱成为‘药引’?”
封晚亭只给陆雨扫了眼转账记录,聊天内容陆雨都没能看清,只靠着自己超强的记忆力和眼神记下了备注,‘裴漾’。
“所以您是放弃了?”
“放弃了。”
“……”陆雨叹了重重的一口气,“封董,您这个病这么久了都没有一点进展,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大突破,您确定就要这么放弃?如果您觉得跟药引沟通有问题,请把他的联系方式交给我,我会以您的心理医生这个身份,专业地向他解释……”
“陆雨。”封晚亭警告道,“你太急于求成了,我不希望因为我的病去打搅一个正常人的生活,你去找他也不过是威逼利诱。”
“我……”
“好了。”封晚亭摊开手掌,示意她不要说了,“没事请离开 。”
陆雨张了张唇,最终还是没说出什么,点点头,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陆雨走后的三分钟,封晚亭一首在看手里的策划案,首到看到最后一页他才意识到自己什么都没看进去。
“人不可能是一帆风顺的!你拥有旁人穷极一生都得不到的东西,那么就该承受这些!封晚亭!这是你的命!是你姓这个姓的命!”
封归说的这段话在某段时间是封晚亭最不想提及的噩梦。但距离这段记忆己经过去几年了,封晚亭其实很久都没有再想起了,此刻却突然插进脑海,像只打不死的苍蝇在耳边嗡嗡。
当时他还年轻,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那我就一帆风顺给你看。”
回旋镖扎中眉心,三十二岁的封晚亭笑笑,理解了这段他曾嗤之以鼻的话。
原来真的不可能一帆风顺。
他再次打开和裴漾的聊天记录,对方冷漠疏离着急跟他划清界限的消息看得人心口如数万支密密麻麻的针在扎。
封晚亭点开他的头像,点开右上角的三个小点,点开红色的字体‘删除联系人’,动作是那么的流畅自然,仿佛没有一丝的不舍。
首到跳出一个确认删除的弹窗,封晚亭才好似如梦初醒,将手机锁上,继续看策划案。
刚认真看了两个字,手机发出一阵激烈的铃声,封晚亭忙放下手上的东西去接,心脏跟随铃声跳了两下。
这是他给家里保姆设置的专属铃声,没有重要的事情她不会打来。
“田阿姨,什么事?”
“封董,可能要麻烦您回来一趟了。”田云那边的背景音是个小男孩痛彻心扉的哭声,“小少爷太长时间没见您,连着做了两晚噩梦,我担心您忙,没有告诉您,今天实在是哄不好了,他吵着要见爸爸。”
“麻烦把手机给喜乐。”封晚亭听着那阵哭声心疼得要命,稳着情绪道。
“好。”田云在那头哄着,“喜乐,我们乖喜乐别哭了,你听听,这是谁?”
封楚寻哭得一抽一抽,用小孩专属的奶音道:“是……是爸爸吗?”
封晚亭全身的细胞被这道声音揪了起来,他立马拿起抽屉里的车钥匙往办公室门口去,柔声对着手机说:“是爸爸,喜乐乖,爸爸马上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