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病房里滴滴答答的仪器，魏子允攥着果篮的手有些发白，他小心翼翼地放下手里的东西，欲言又止的，“兄弟，你这是怎么了？我怎么觉得你比裴漾更适合躺在床上？”
裴漾被封晚亭照顾得很好，这两日的脸色己经没那么苍白，开始慢慢恢复红润，泛起了血色，盖在身上的蓝白纹病号服随着他的呼吸轻轻起伏，像初次绽放的樱花，安静又美好，好似不曾挨了一刀，只是沉沉地睡着了。
封晚亭修长的手指正轻柔地掖着裴漾的被角，听到声音撩起眼睫看魏子允一眼，那双往日锐利如鹰的眸子此刻布满血丝，“你怎么来了？”
“柳姨给我打了电话，她担心你的身体，但你日日夜夜守着裴漾，她也拉不下脸过来，就让我来看看你。”
魏子允站到一旁，看向病床上躺着的裴漾，叹了口气，“你们俩也太艰难了，搞什么虐恋情深那套啊，裴漾他就是道德感太强了……如果是我——”
“不会说话就带着你的东西滚。”封晚停打断他。
“好好好我闭嘴行吗。”魏子允举起手做投降状，他往沙发上一坐，问，“医生有说他什么时候能醒吗？”
“身体的各项指标都正常了。”封晚亭喉间像卡着一块碎玻璃，“……可就是没要醒的迹象。”
魏子允嘴快道：“那就是不愿醒呗。”
封晚亭胸口一痛，拉住裴漾的手放在自己的额头，“他父亲和我们家的事固然对他的刺激很大，但在这世上，真的没有能让他留恋的事物了吗？”
连睁开眼睛，都不愿意吗。
“你别多想……他肯定会醒的。”魏子允后知后觉，想抽自己个大嘴巴子，他解开带来的果篮，挑了个苹果到厨房洗干净，切成块摆到盘子里，前后三分钟，出来时封晚亭还保持着他进去的那个姿势。
“你一首在这守着也不是办法吧，今天都周三了，你三天没去集团了，贪污风波可是刚过去。”魏子允插了块苹果喂到封晚亭唇边。
封晚亭不耐烦地偏开头，“他不醒我没有闲心上班。”
魏子允讪讪，自己吃了，“他醒了你应该更没闲心，FK集团的董事会和股东会都有外姓人了，你爸是彻底撒手不管，现在就靠你一个人，你就不担心在你离开这几天会有人谋权篡位？到时候你老婆醒了，你破产了，养不起他了怎么办？”
“我就算破产了养一个裴漾也绰绰有余。”封晚亭不慌不忙道，“重要的文件我会让吴锐带到这里，那些人不会接触到。”
“得，我多虑了，那你就守着你的睡美人老婆吧。”魏子允把手里的水果放到餐桌，伸了个懒腰，“晚上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不用了。”和魏子允说了会话，让封晚亭紧绷着的情绪放松了些许，他用没什么起伏的音调说，“你倒是提醒我了，后天FK有个很重要的合同签订，总不能让客户来病房，当天你帮我盯着点。”
“哇塞，既然这么重要，你都不露面的？”
封晚亭看着裴漾紧闭的双眼，“我想让他醒来第一个看到的是我。”
“……”魏子允不懂，但能理解，他点点头，“行吧，但你就这么信任我？不怕我在合同里做手脚？”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封晚亭缓缓开口，在魏子允眼眶，以为封晚亭会讲出什么感天动地的话时，封晚亭说：“知道你没有动手脚的智商。”
魏子允：“……行。”
临走，他又想起什么，“哎，那我既然代表你了，你的助理……我是不是也可以……随意玩弄了？”
“你不要打着我的旗号欺负尹苏方。”聪明的封晚亭仅用一秒就察觉到了魏子允的意图，“裴漾醒后如果知道了，我肯定站在他那边。”
“……谁说我要欺负他了！老子就是气得慌，我长这么大谈过的对象怎么着不得有一二十个？就没被人甩过！你说尹苏方他凭什么甩我？”
“没有兴趣帮你分析，没什么事就赶紧滚。”
魏子允跳起来，“好啊好，封晚亭，你就这么对待兄弟，你追裴漾的时候我可帮你出了不少主意。”
“全是馊主意。”
能追到裴漾，明明全靠从未谈过恋爱的自己。
魏子允无话可说了，不服气地“哼”了一声，离开了。
病房再次陷入安静，温柔的夕光恰到好处地落在裴漾的脸上，封晚亭轻轻握住裴漾那只插满针管的手，在寂静中低声呢喃道：“别怕，没准备好的话，暂时不想醒也没关系，我会一首陪着你。”
“等你想睁开眼时，我一定在。”
封晚亭一天一夜没怎么睡，跟魏子允说了会话耗尽了他的精力，他闭上眼，就这么趴在裴漾的病床旁，不过片刻，呼吸逐渐绵长。
待他睡熟，裴漾没被抓着的那只手动了动，左眼涌出一滴清泪，顺着侧脸灌进了耳朵里。
周五当日，裴漾没醒。
魏子允按照和封晚亭的约定，代他暂任FK的董事长。
尹苏方己经好几天没见到封晚亭了，这两天的工作都是吴锐在安排，吴锐这人，把什么脏活累活都给他干，他己经忍好几天了，今天看到董事长办公室的门开着，眼睛一亮，愉快敲门进去，然后愣住。
办公桌后的人穿着件红衬衫，上面印着五颜六色的花，活像是来度假的。
听到门口的声音，魏子允操控着转椅身子一转，自认为很帅气地冲尹苏方抛了个媚眼。
“……”尹苏方刚吃的早饭都要吐出来了，“魏子允？怎么是你？封董呢？”
“封晚亭有事，今天我来代他的班。”魏子允用手托着脸，说，“你现在得叫我一声魏董。”
尹苏方只挑自己想听的话听，他皱眉：“封董到底有什么事？几天没来上班了？”
他走到办公桌前，用力拍了下桌子，“你实话告诉我，他是不是跟裴漾待在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