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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玉路诡影(上)

第一节:玉帛迷局

萨拉兹姆玉矿的竖井深达二十丈,潮湿的石壁上渗出青灰色矿脉,在陶纹灯的光晕里泛着幽蓝。青女攥着灯柱的手被冻得发红,指尖划过矿石表面时,指甲缝里嵌进细碎的云雷纹——那是大夏陶范独有的刻痕,三年前冶父在吉仁台废墟教她辨认的,此刻正以诡异的规律出现在中亚的玉矿中。她抬头望向洞顶垂落的藤索,粟特商主玛尔杜克的绣鞋尖刚巧掠过她的发梢,锦袍下摆绣着的葡萄纹里,隐约露出半截玄鸟纹护腕,尾羽的弧度与商军兵器如出一辙。

“贵商团的玉石,砷斑比去年多了三成。”青女的声音混着水滴坠落声,陶纹灯的火光在她眉间投下菱形阴影,那是冶师铜铃的投影——铜铃系着父亲留下的碎陶片,此刻正随着她的呼吸轻颤,“这样的玉料,刻《禹贡》矿脉图会渗色,倒不如换我们的大夏锦。”她解开腰间皮囊,取出半匹月白色锦缎,经纬间暗藏的龙马纹在火光下若隐若现,“每匹都织着防砷秘方,用天山雪水浸泡过的蚕丝,能保玉色十年不褪。”

玛尔杜克的瞳孔在阴影里骤然收缩,随即堆起商人特有的笑,胡须上的金粉簌簌掉落:“粟特人只认硬通货。”他拍拍脚边的雪松木箱,铜锁扣发出清脆的响,“听说昆吾城的坎儿井缺铜料,这些商军贝币——”话未说完,井口突然传来鹰笛长鸣,三道身影如苍鹰扑落,带头的塞姬甩动鹰顶金冠,冠上宝石在逆光中划出金线:“粟特商队何时用起商军的青铜贝了?”她展开手中锦缎,上面的龙马纹竟用陨铁细丝绣成,鳞片间嵌着细小的火纹,“罗克珊女王的信使今早刚到,说贵商团的货物清单里,藏着安德罗诺沃的火纹密信。”

离朱站在矿口阴影里,手中《禹贡》残图裹着三层帛纸,最内层是史墨新创的陶纹密码——二十西种冶坊碎陶片的纹路,按《夏小正》星位排列,暗藏西域三十六处矿脉坐标。他看见玛尔杜克的随从在换岗时,袖口闪过半道火纹刺青,与三年前仲壬身边死士的标记一模一样。矿风突然变向,带来远处沙丘的低吟,像极了商军斥候惯用的联络信号。

“青女,取三号矿样。”离朱的声音惊起洞顶蝙蝠,他刻意加重“三号”二字——那是冶父定下的暗语,代表砷毒超标。青女会意,指尖在矿石裂缝处一抹,凑到灯前细看:裂缝深处泛着青灰色金属光泽,正是商军惯用的砷青铜渗毒痕迹。玛尔杜克的笑容终于龟裂,手按在雪松木箱的暗扣上,箱盖缝隙里露出半截青铜璋,璋头雕刻的玄鸟喙部,嵌着与仲壬相同的红宝石眼罩。

塞姬的弯刀己出鞘,鹰纹刀柄在她掌心发烫:“去年在楚河草原,商军细作就是用这种渗毒玉料,毒死了三位塞人长老。”她踢开木箱,青铜贝币滚落满地,每枚背面都刻着“河亶甲”的徽记,“说!安德罗诺沃的亲商派,几时与你们合谋断昆吾城的玉脉?”

玛尔杜克突然后退,撞在湿滑的石壁上,锦袍撕裂处露出底下的玄色皮甲,甲胄心口处铸着半只玄鸟——正是仲壬的独有标记。离朱握紧龙马杖,杖顶红宝石突然发烫,那是玄圭残片在警示危险:三年前在吉仁台逃过一劫的商军智囊,此刻竟易容成粟特商主,蛰伏在玉矿之中。

第二节:砷毒陷阱

昆吾城的冶坊里,熔铜炉的火光映红了青女的脸,她将商军青铜剑砸在青铜砧上,刃口应声碎裂,晶状断口在月光下泛着死灰。冶父拈起碎片,放在舌尖轻舐,皱眉道:“塞伊玛战斧的锻造术,却少了至关重要的锡料——”他指向断口处的蜂窝状气孔,“商军以为加砷能让青铜更硬,却不知缺了锡的韧性,遇高温必脆如琉璃。”突然转身,浑浊的双眼映着炉中铅锡合金的波光,“该让他们尝尝高铅配方的滋味了,就像当年在斟鄩,给东夷叛贼铸的‘献礼鼎’。”

三日后,玉石交易现场设在塔拉斯河上游的砾石滩。离朱故意将十二箱掺了七成铅的青铜锭堆在中央,箱盖半敞,露出表面精美的云雷纹——那是冶父亲自设计的陷阱,铅含量超标三成的合金,在烈日下会缓慢析出白霜,却能骗过商军的验铜术。玛尔杜克的随从果然中计,趁搬运时划破箱角,偷走三锭藏入骆驼鞍袋,眼中闪过狂喜——他们误将高铅青铜当作大夏最新的坚韧合金。

塞姬的斥候队从沙丘后驰来,衣甲上的沙粒簌簌掉落:“商军在红柳原集结,三千骑兵,兵器全是新铸的‘大夏合金’。”她摘下鹰顶金冠,里面藏着浸过醋的羊皮纸,“探马回报,他们的弯刀在正午训练时突然崩裂,伤了二十名前锋。”

“开闸放水。”离朱望向远处的坎儿井暗渠,渠口的陶管上刻着史墨的“火”字纹——那是启动高温沙海陷阱的信号。昆吾城的工匠早己在红柳原地下埋设陶管,引坎儿井热水灌溉沙地,表面看似寻常的沙丘,实则是座天然熔炉。当商军骑兵踏入沙海,马蹄下的细沙突然蒸腾起热浪,高铅青铜刀在摄氏五十度的高温中迅速脆化,第一波冲锋尚未接敌,弯刀己断成寸许长的碎片,在沙地上溅起火星。

寒浞的断刀队从侧翼杀出,三十名独臂戈手骑着斯基泰战马,戈头涂着冶父秘制的铅粉,专克脆化的砷青铜。少年将领的青铜义肢在阳光下闪耀,那是冶父用陨铁边角料铸的,关节处刻着“断刃重铸”的陶纹密码。他的戈划过商军脖颈时,竟如切黄油般顺畅,血珠溅在沙地上,瞬间被高温蒸发,只留下暗红的斑点,像极了玄鸟旗上剥落的漆料。

玛尔杜克(仲壬)的真实身份在乱军中暴露,他扯下粟特假发,露出额角的商王室刺青,玄色皮甲下,心口处纹着完整的玄鸟图腾,翅膀末端缠着毒蛇——那是商军“玄蛇营”统帅的标记。他举起青铜璋,上面竟刻着《禹贡》矿脉的偷绘,连山麓走向都与离朱怀中残图分毫不差:“离朱,你以为陶纹密码能困住商王的天眼?”璋身上的玄鸟突然发出蜂鸣,“你在吉仁台烧的双层陶范,不过是我们故意留下的残次品,真正的砷毒铜料,早顺着玉矿渗进了你的坎儿井——”

话未说完,青女的冶师铜铃突然炸响,她从骆驼队中冲出,手中捧着涂满铅浆的羊皮:“矿脉图是假的!”羊皮上的云雷纹遇热卷曲,露出底下史墨的密语,“他们偷的是三年前的废图,真正的矿脉,藏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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