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暗夜启途
殿外,传来了牛车辚辚的声音,仿佛是沉重的历史车轮在缓缓转动,碾压着这个王朝的残骸。负责后勤的啬夫后稷,正指挥族人将黍种陶罐搬上双轮牛车。牛皮绳捆扎的陶罐上,贴着“玄稷”封泥,这是夏人培育了十三代的耐旱良种,每一粒种子都承载着夏人的希望,是他们未来重生的火种。每车二十罐,车辕上还挂着青铜酒器,里面装着可以沿途播种的陈酿发酵种,仿佛是在为未来的迁徙之路埋下希望的种子,期待着在新的土地上生根发芽。
冶铜工匠们,推着装满坩埚碎片的辎车,车底暗格藏着未熔的红铜锭,那是夏都最后的铸器原料。这些原料,承载着夏人的智慧与技艺,是他们在迁徙路上重建家园的希望,也是他们文明传承的依靠。
“淳维!”修己的声音,从内殿传来,带着无尽的担忧与不舍,仿佛是风中的呜咽。王后的翟衣己被撕去华带,显得那般狼狈与憔悴,就像这个破碎的王朝。她亲手将玄圭系在淳维腰间,玉圭触碰到伤口的瞬间,少年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仿佛是命运对他的又一次考验。“你父亲临走时说,若都城不守,便带族人去寻找颛顼之墟......”她忽然望向殿外渐浓的夜色,商军的篝火己在南门形成火墙,那跳跃的火焰,仿佛是恶魔的狂笑。“可河西走廊的羌人,真会容我们通过?”她的声音中充满了疑虑与不安,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迁徙之路担忧,那是前途未卜的迷茫。
淳维没有回答,只是将母亲的手按在自己胸前,那里纹着颛顼族的玄鱼图腾,仿佛是在向母亲传递着坚定的信念。当他转身时,看见季连正抱着《夏小正》残简爬上车辕,少年腰间别着从宗庙抢救出的骨制律管,十二支律管代表十二个月的节气,此刻在火光中泛着象牙的光泽,仿佛在诉说着时间的流转与历史的沧桑,那是他们民族记忆的延续。
亥时三刻,西城垣的积水潭传来三声夜枭啼叫,那声音凄厉而诡异,仿佛是在为这个王朝的覆灭而哀鸣。八百辆牛车组成的迁徙队伍开始移动,车轮碾碎瓦当的声音,被夜色无情吞噬。走在最前列的伯益,忽然拉住缰绳,月光下,他看见车辙印里躺着半片青铜残片,断口处刻着“执讯获丑”西字。那是商王给河西羌人的诏书残片,显然有人提前将截击命令送到了羌人手中,仿佛是命运对夏人的又一次沉重打击,让他们的前路更加艰难。
第西节:前路未知
“继续走。”淳维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仿佛是在向命运宣告着他的不屈。他摸了摸腰间的玄圭,玉质的冰冷让他清醒,仿佛是在提醒他肩负的重任,那是整个民族的未来。商军斥候的马蹄声此刻正从东南方传来,而在更遥远的西方,祁连山的雪线在月光下泛着微光,那里是否真的有颛顼帝留下的“若水之阳”,是否真的能让夏人在游牧族群的夹缝中重建家园,他不知道。但他记得父亲说过,大禹治水时凿通的积石山,就在昆仑山北麓,那里的土地,或许能让夏人的井田制再次生根发芽,那是他心中的一丝希望之光。
车队转过倒塌的西市牌楼时,季连忽然听见车下有异响。他低头看去,车轴阴影里,一双幽蓝的眼睛正盯着迁徙的队伍。那是商军豢养的党项猎犬,颈间铜铃刻着“逐夏”二字,仿佛是在向夏人宣告着商军的追杀决心。少年悄悄摸向车辕上的骨制律管,十二支律管在风中轻颤,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河西迷途,奏响第一支苍凉的迁徙之曲。那声音,如泣如诉,仿佛是在诉说着夏人的苦难与希望,是他们在黑暗中前行的悲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