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少年告别后,阿烬就在集市上闲逛。
忽然,感觉背后有一道若有若无的视线。他疑惑地回头,在熙攘的人群中捕捉到一抹雪白的身影——
那是个身着月白长袍的年轻男子,正站在街角的灯笼铺前。
他比周围所有人都要高挑,银白色的长发用一根玉簪松松挽着,几缕发丝垂落在肩头,在阳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最令人心惊的是他的眼睛——左眼是深邃的紫罗兰色,右眼却是剔透的冰蓝色,此刻正含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望向阿烬。
(这人...好生奇怪...)
阿烬怔在原地。那人明明站在闹市中,周身却像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屏障,连飘落的柳絮都在他衣袍三尺外自动避开。
腰间悬着一柄通体晶莹的玉箫,箫尾缀着的银铃无风自动,发出清越的声响。
正当阿烬想看得更清楚些时,一辆装满鲜花的板车从两人之间经过。
等板车驶过,那抹白色身影己然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奇怪..."阿烬揉了揉眼睛,小声嘀咕,"莫非是眼花了?"
他摇摇头,继续往天一湖方向走去,却没注意到自己怀中的木牌正微微发烫,上面那个古怪的符文闪过一丝金光。
而此时,在集市最高的茶楼屋顶,那个银发男子正斜倚在飞檐上。
他指尖把玩着一个和阿烬身上一模一样的木牌,异色双瞳望着阿烬远去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有趣的小家伙..."他轻声自语,声音如冰泉击玉,“没想到这小小云麓国……竟然……”
微风拂过,他的身影如烟云般消散。
不到一刻,阿烬便到了天一湖附近。
阿烬沿着湖边的小路往回走,心情格外轻快。湖畔的芦苇随风摇曳,几只白鹭掠过水面,荡起一圈圈涟漪。
不远处,几户渔家的小屋错落有致地散布在岸边。一位头发花白的老爷爷正费力地拖着渔网,粗布裤腿沾满泥水,每走一步都颤巍巍的。
"老伯,我帮您吧!"阿烬小跑过去接过渔网。
老爷爷眯起昏花的眼睛,打量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年:"小哥是..."
"我路过这儿。"阿烬利落地将渔网拖上岸,细心地帮老爷爷分拣渔获。活蹦乱跳的鲫鱼在木桶里溅起水花,打湿了他的衣摆。
老爷爷笑得露出残缺的牙:"这年头,像小哥这样的好心人不多喽。"说着非要塞给他两条最肥的鲤鱼,"带回家炖汤,鲜得很!"
阿烬推辞不过,只好收下。
"好人会有好报的。"老爷爷在身后念叨着,声音渐渐被湖风吹散。
穿过最后一片芦苇荡,阿烬眼前的景色忽然模糊了一瞬。再睁眼时,熟悉的竹屋己在暮色中显现——沈无尘设下的结界,凡人根本看不见这座立于水中的院落。
他刚踏上台阶,竹门便无声自开。沈无尘正在廊下煮茶,青玉茶壶悬空浮在红泥小火炉上,蒸腾的水汽模糊了他清冷的轮廓。
"尊上。"阿烬抱着鲤鱼站在门口,衣角还在滴水,"我..."
"钱用完了?"沈无尘指尖轻点,两条鲤鱼便自动飞入厨房的水缸。
阿烬低头盯着自己湿透的鞋尖:"遇到个生病的小姑娘...就..."话未说完,一个沉甸甸的锦袋突然落入怀中。新钱币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还带着沈无尘袖间特有的檀香。
"药方。"沈无尘忽然开口,一片玉简从书架飞来,"下次照着这个抓药,别用你那个半吊子医术随便救人。"
阿烬慌忙接住,玉简上密密麻麻浮现出黑色小字。他突然发现其中几味药材正是自己今日用错的。
(原来尊上都知道...)
灶上的鱼汤咕嘟作响,沈无尘转身时,袖摆扫过阿烬发红的耳尖:"吃饭。”
星光透过竹帘的缝隙,在青石地上洒下碎银般的光斑。
阿烬正小口啜饮着鱼汤,这一刻,格外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