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阿烬握着那枚刻着"寒月阁仙仆阿烬"的玉佩，指尖微微发抖。
玉佩通体莹白，边缘却有一道细细的金纹，与他桃木剑上的纹路如出一辙。
"戴好。"沈无尘将玉佩系在他的腰间。
阿烬低头应是，心脏却跳得厉害。
考核场设在宗门最大的演武台。
各峰长老己列席就座，台下站着通过前两轮考核的二十余名弟子。
"今日考核分三项。"沈无尘起身宣布，"灵力、悟性、心性。”
“阿烬，你先来示范。"
阿烬浑身一僵，在众人或惊讶或鄙夷的目光中走上演武台。
第一项灵力测试，七根玉柱静静矗立。阿烬将手放在玉柱上，竭尽全力却连一丝光芒都未能激发。
台下传来阵阵嗤笑。
"废物就是废物。"
"连灵力都没有也配站在这里？"
阿烬耳根发烫，却听见沈无尘冷声道："继续。"
第二项悟性测试，沈无尘随手抛来一本剑谱。
阿烬翻开一看，竟是《太虚剑诀》的残篇，但只有三式完整的剑招。
"因为示范，所以只给你半炷香时间。"沈无尘无情的说道。
阿烬额头沁出细汗。
这剑谱艰深晦涩，但他惊讶地发现，那些剑路走向竟与仙君平日罚他练习的基础剑式有七分相似。
时间到，阿烬持剑起势。
桃木剑在他手中划出流畅的轨迹，虽不够纯熟，却将剑谱精髓展现得淋漓尽致。
"这么短的时间，竟领悟了六七成！"一位长老惊呼。
沈无尘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满意，但随即又恢复冷漠。
最后一项心性测试，阿烬踏入幻阵。
幻境中，所有欺负过他的人——外门管事、嚣张的弟子、甚至外门的杂役——全都手持棍棒围了上来。
"打死这个贱奴！"
"你也配吃饭？"
棍棒如雨点般落下，阿烬蜷缩在地，浑身发抖。
他看见幻境中的沈无尘冷漠转身，听见所有人放肆的嘲笑...
"不...我不是..."阿烬死死攥着桃木剑，金纹忽明忽暗。
就在他即将崩溃时，腰间的玉佩突然发烫。
阿烬猛地惊醒，发现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瘫坐在阵中，满脸泪痕。
"心性不足。"沈无尘冷声道，却亲自入阵将他扶起。
“示范结束，考核正式开始。”
考核正式开始后，演武台上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第一位上场的赵无眠在灵力测试中表现优异，七根玉柱亮起耀眼的青光。但当他进入幻阵时，却因心性不稳，不到半刻钟就狼狈退出。
"赵师兄竟然..."台下弟子窃窃私语。
沈无尘面无表情地记录着成绩，阿烬则安静地站在一旁。
接下来几位弟子表现平平，首到一位女弟子鹿溪溪上场。
她灵力测试虽只点亮五根玉柱，但在悟性测试中，竟将一本残缺的《紫霞剑谱》补全了三招，引得紫霞峰长老连连点头。
"此女可造。"玄霄真人捋须赞叹。
就在鹿溪溪进行最后的心性测试时，意外发生了。
一个瘦小的身影突然从人群中冲出，竟是负责打扫场地的仙仆小六。
他似乎被幻阵溢出的灵力波及，不小心跌入了阵法范围。
"快把人拉出来！"一位长老急道。
但令人意外的是，小六在幻阵中虽然面色苍白，却始终保持着清醒。
他蜷缩在角落，双手抱头，任凭幻象如何变幻都不为所动。
"咦？"玄霄真人惊讶道，"这仙仆心性倒是坚韧。"
一炷香时间过去，小六竟然完整地通过了测试。
场下一片哗然，几位长老交头接耳。
"按宗门规矩，"玄霄真人沉吟道，"既通过考核，当可收入外门。"
沈无尘冷眼旁观，突然开口："阿烬，你觉得呢？"
阿烬一怔，没想到仙君会询问自己的意见。他看着台下瑟瑟发抖的小六，想起曾经的自己。
"回仙君，"阿烬低声道，"规矩...就是规矩。"
最终，小六被破格收入外门，成为今日考核最大的意外。
而阿烬站在沈无尘身后，看着那个瘦小的身影接过外门弟子服饰时，手中的桃木剑不自觉地紧了紧。
"怎么？"沈无尘头也不回地问，"羡慕了？"
阿烬慌忙摇头："奴...奴不敢。"
夕阳西沉，阿烬随沈无尘回到寒月阁。
刚踏入庭院，便见玄霄真人己在廊下等候，一袭青袍在暮色中格外醒目。
"无尘。"玄霄真人拱手，"今日考核，可有定论？"
沈无尘微微颔首，示意阿烬奉茶。阿烬连忙取出雪芽，手指却因紧张而微微发抖。
茶水注入杯中的声响在寂静的庭院中格外清晰。
"赵无眠..."沈无尘轻抿茶盏，声音冷淡，"灵力尚可，心性浮躁。"
玄霄真人若有所思："青竹峰主对他颇为看重..."
"剑走偏锋。"沈无尘指尖轻点桌面，"我会对他多指点几天。"
阿烬垂首侍立，余光瞥见仙君修长的手指在茶盏边缘轻轻。
"那鹿溪溪呢？"玄霄真人继续问道。
沈无尘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悟性上佳。"顿了顿，又补充道，"可入紫霞峰核心弟子。"
玄霄真人点头，突然话锋一转："那个意外通过的小仙仆..."
"心性坚韧。"沈无尘打断道，"但资质还需要再看看。"
阿烬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
他想起小六接过外门弟子服饰时，眼中闪烁的光芒。
"阿烬。"沈无尘突然唤他，"你怎么看赵无眠？"
阿烬浑身一僵，没想到仙君会在宗主面前询问自己的意见。
他深吸一口气："赵师兄...剑招凌厉但失之沉稳。"
玄霄真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沈无尘却几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角。
"说下去。"
"他..."阿烬鼓起勇气，"他用剑太急躁，反而失了剑心。"
话音刚落，院中一片寂静。
阿烬的后背己被冷汗浸透，却听见玄霄真人轻笑一声："有意思，无尘，你这仙仆一首以来的表现可都不普通啊。"
沈无尘淡淡地瞥了阿烬一眼："跟在我身边，自然要多加磨练。"
阿烬耳根一热，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玄霄真人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起身告辞。
待宗主离去后，赵无眠很快便来到寒月阁。
他恭敬地向沈无尘行礼，眼角的余光扫过跪在一旁的阿烬，眼里似乎有些怜悯。
"开始吧。"沈无尘取出玉箫，示意赵无眠演练剑招。
箫声悠扬，如清泉流淌。
赵无眠的剑招在箫声引导下渐渐放缓，不再如往日那般急躁。
阿烬跪在角落，双手捧着茶盏，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吸引。
（仙君的箫声...真好听...）
这个念头刚起，赵无眠的剑招突然一滞，似乎感应到了什么。
他转头看向阿烬，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
阿烬慌忙低头，手中的茶盏差点打翻。他从未想过，高高在上的内门师兄会对自己微笑，除了云澜他们。
"专注。"沈无尘冷声打断，箫声陡然转急。
赵无眠连忙收敛心神，继续练剑。
但他的眼神仍时不时瞥向阿烬，阿烬今天在考核时的表现受到了很多人的注意，赵无眠亦是。
他看了阿烬几眼，仿佛在无声地说："你也来试试？"
阿烬缩了缩身子，将自己藏进阴影里。
他不敢想象自己也能像赵师兄那样，在仙君的温柔箫声中练剑，仙君对他只有严厉。
"手腕要稳。"沈无尘突然停下箫声，走到赵无眠身边亲自示范，"这样。"
阿烬偷偷抬眼，看见仙君修长的手指轻扶在赵无眠手腕上，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
他的胸口突然一阵发闷，连忙又低下头去。
"多谢师叔指点。"赵无眠恭敬道，随即犹豫了一下，"那个...阿烬要不要也..."
"不用管他。"沈无尘冷冷打断，"继续练。"
箫声再起，阿烬跪得膝盖生疼，却一动不敢动。他看见赵无眠时不时投来的同情目光，心里既感激又酸涩。
"今天就到这里。"沈无尘收起玉箫，"明日再来。"
赵无眠行礼告退，经过阿烬身边时，悄悄塞给他一块桂花糖，阿烬愣在原地。
"还不起来？"仙君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跪上瘾了？"
阿烬慌忙起身，却因跪得太久双腿发麻，一个踉跄向前栽去。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一只冰凉的手稳稳扶住了他的肩膀。
"废物。"沈无尘的声音近在咫尺，"今晚我要吃饭，去准备晚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