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的寒月崖，雾气未散。
阿烬摸索着来到崖边，竹杖敲击在岩石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晨露打湿了他的衣摆，寒意顺着脚踝往上爬。
他停下脚步，朝着记忆中沈无尘常坐的那块青石方向跪下。
"仙君。"
声音很轻，却足够清晰。
崖边一片寂静，只有风穿过松林的声音。
阿烬屏住呼吸，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那件云锦新衣的袖口己经被他揉出了褶皱。
"过来。"
沈无尘的声音突然在咫尺响起，惊得阿烬浑身一颤。他这才意识到仙君就站在自己面前不到三步的地方，而自己竟完全没有察觉。
"这些日子，"沈无尘的声音依旧冷淡，"看不见的感觉如何？"
阿烬愣住了。他没想到仙君会问这个，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斟酌许久，才轻声道："回仙君，起初......很害怕。"
"后来呢？"
"后来......"阿烬抿了抿唇，"后来发现耳朵比从前灵敏了，手指也能摸出更多东西。就像......"
他犹豫了一下，鼓起勇气继续道："就像现在，奴能听出仙君站在上风口，衣袂被吹起时是往东南方向飘的。"
崖边突然安静下来。
阿烬紧张得后背沁出冷汗，生怕自己说错了话。却听见一声极轻的"嗯"，像是某种认可。
"跪下。"
沈无尘突然道。
阿烬慌忙跪好，额头抵在冰冷的岩石上。
沈无尘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就跪在这里，感受每一缕风的方向。"
"......是。"
脚步声渐渐远去，阿烬却不敢抬头。他保持着跪姿，任由晨露打湿衣衫。
起初，他只能感觉到风的凉意。渐渐地，却能分辨出不同方向的风有着微妙的不同——
东面的风带着松针的气息，南面的风夹杂着远处瀑布的水汽，而西面的风......
是仙君的气息......
这个发现让阿烬心头一跳。他不敢确认，却忍不住将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个方向。
日头渐高，崖边的雾气散去。阿烬跪得膝盖发麻，却始终保持着端正的姿势。
"可以了。"
沈无尘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阿烬这才惊觉，原来仙君一首站在他身后不到一丈的地方，而自己竟完全没有察觉。
……
正午的阳光透过剑阁的雕花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阿烬垂首站在沈无尘身后，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姿态恭敬而安静。
虽然看不见，但他能感受到剑阁内充盈的剑气，还有对面那位陌生修士打量的目光。
"这就是你新收的仙仆？"
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好奇。阿烬感觉到一道灵力在自己周身扫过，下意识绷紧了身体。
"嗯。"
沈无尘的声音依旧冷淡，却让阿烬心头一颤。
"倒是个好苗子。"那修士笑道，"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气息沉稳，比我身边的剑童都好。"
阿烬的指尖微微发抖。这样的评价，是他从未听过的。
"阿烬。"
沈无尘突然唤他。
"奴在。"阿烬慌忙应声。
"去给玉衡真人奉茶。"
"是。"
阿烬摸索着端起茶盘，缓步向前。
虽然看不见，但他的动作却异常精准——右手执壶，左手扶盏，茶水倾泻而出时，连一丝声响都没有。
"好手法！"玉衡真人赞叹道，"这斟茶的功夫，比我的弟子强多了。"
阿烬耳尖微红，退后两步站回沈无尘身后。他能感觉到仙君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了一瞬，却猜不透其中的含义。
"你这仙仆，借我几日如何？"玉衡真人突然道，"正好我要去趟药王谷，让他帮我整理药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