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剑峰上的雾气还未散尽。
阿烬就背着"沉渊"踏上铁链，今日的铁链比昨日宽了几分，但他依旧走得小心翼翼。
晨露打湿了铁链，每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
"小心些。"
一个清朗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阿烬回头，看见之前那个帮他的弟子正御剑而来，少年眉眼如画，嘴角带着温和的笑意。
"仙、仙长……"阿烬慌忙低头行礼，差点踩空。
"叫我云澜就好。"少年伸手虚扶了一下，"你我都是同门，不必如此拘礼。"
（同门？）
这个称呼让阿烬心头一热。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腰间的桃木剑，又看了看云澜腰间的玉牌——那是内门弟子的标志。
"仙长，我只是个仙仆……"阿烬声音渐低。
云澜却笑了:“其实，你比许多内门弟子都强。"他压低声音，"之前你那招'云破月来'，好多人都看呆了。"
阿烬耳尖微红，不知该如何接话。
"对了，"云澜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这是'玉露膏'，对伤口有奇效。"
阿烬愣住："这太贵重了……"
"拿着吧。"云澜将瓷瓶塞进他手里，"我看你虎口都裂了。"
阿烬低头，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掌不知何时又磨出了血痕。他小心地收好瓷瓶，低声道谢。
"快走吧，"云澜指了指山顶，"尊上最讨厌迟到的。"
两人一前一后踏上剑峰。阿烬走在铁链上，心中却比往日多了几分踏实。
（云澜仙长……好温柔。）
这个念头让他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山顶上，沈无尘负手而立，目光扫过并肩而来的两人，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波动。
"今日教第九式。"
他的声音依旧冷淡，却在转身时不着痕迹地多看了阿烬一眼。
阿烬握紧桃木剑，看着不远处的云澜，虽然站在弟子们的最外围，却第一次不再觉得孤单。
云澜时不时投来的鼓励目光，让他心中的忐忑渐渐消散。
（原来在剑峰上，也有人愿意对我笑……）
暮色渐沉，剑峰上的弟子早己散去，只剩下阿烬独自站在悬崖边。
沈无尘与剑锋锋主的谈话终于结束，他转身走向阿烬，衣袖翻飞间带起一阵冷冽的松香。
"过来。"
阿烬连忙跟上，却在看清方向后浑身一僵——是一条细如发丝的锁链。
"今晚闭目而行。"沈无尘指尖轻点，一道灵光闪过，阿烬的视线骤然陷入黑暗。
（看不见了？！）
恐惧如潮水般涌来，阿烬下意识伸手想抓住什么，却只摸到冰凉的空气。
"仙君……"他的声音发颤。
"走过去。"沈无尘的声音渐远，"我在寒月阁等你。"
脚步声渐渐消失，阿烬站在原地，浑身发抖。
失去视觉后，锁链晃动的"铮铮"声更加清晰，像是死神的低语。
"阿烬？"
云澜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阿烬如蒙大赦，转身时差点踏空。
"云澜师兄！我……我看不见了……"
"别怕。"云澜扶住他，"我带你过去。"
温暖的手掌包裹住阿烬的手腕，引导他踏上锁链。
"左脚往前半步……对，就是这样。"
在云澜的指引下，阿烬一步步向前挪动。锁链依旧晃动得厉害，但有那只手的支撑，似乎没那么可怕了。
当双脚终于踏上寒月阁的土地时，阿烬长舒一口气。
"多谢师兄……"
话音未落，一道凌厉的剑气突然袭来！
"谁准你帮他的？"
沈无尘的声音冷得像冰。云澜连忙行礼："尊上，弟子只是……"
"滚。"
一个字，重若千钧。
云澜担忧地看了阿烬一眼，终究不敢违抗，御剑离去。
黑暗中的阿烬跪倒在地："仙君恕罪……"
"三日。"沈无尘的声音从高处传来，"若三日内你不能独自走过锁链，便永远做个瞎子！"
脚步声渐行渐远，留下阿烬一人跪在冰冷的石地上。夜风呼啸，吹不散心头的寒意。
阿烬摸索着回到偏阁，蜷缩在角落。失去视觉后，连时间都变得模糊。他抱紧桃木剑，金纹在黑暗中发出微弱的光，像是唯一的希望。
窗外，云澜站在寒月阁的结界外，望着偏阁的方向，眉头紧锁。
而高处的阁楼上，沈无尘负手而立，目光落在那个蜷缩的身影上，停留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