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阿烬是被一阵尖锐的疼痛惊醒的。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偏阁的草席上,身上的伤口己经被简单处理过,但左手依然泛着不祥的青紫色——那是昨夜在禁地沾染的新毒,尚未完全清除。
(好疼……)
他试着动了动手指,钻心的痛楚立刻顺着经脉蔓延。冷汗浸透了单薄的衣衫,他咬着牙撑起身子,却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
沈无尘推门而入,雪白的衣袍纤尘不染,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醒了?”他淡淡道,“来书房伺候。”
阿烬喉咙干涩,声音沙哑:“仙君……奴、奴可否……休…休息……”
“嗯?”沈无尘眸光一冷。
阿烬立刻低下头:“……奴这就去。”
他强撑着爬起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左手垂在身侧,指尖微微颤抖,毒素的麻痹感仍未消退。
书房内,檀香袅袅。
阿烬跪在案边,小心翼翼地研墨。他的动作比平时慢了许多,指尖因疼痛而僵硬,墨块几次从指间滑落。
沈无尘执笔批阅卷宗,对他的异样视若无睹。
(再撑一会儿……)
阿烬死死咬住下唇,强迫自己集中精神。
(中午……中午就能去看阿桃他们了……)
时间流逝得极慢,每一刻都是煎熬。
终于,午时的钟声响起。
沈无尘放下笔,瞥了他一眼:“去用膳。”
阿烬叩首:“是。”
他艰难地站起身,退出书房,却没有往膳房的方向走,而是径首去了杂役院。
杂役院内,阿桃正蜷缩在角落,后背的有些鞭伤己经溃烂化脓。
阿福则蹲在一旁,用脏布蘸着凉水给她擦拭,可伤口依然触目惊心。
“阿烬哥!”阿福看到他,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来,“你……你怎么来了?”
阿烬没有回答,只是从袖中摸出几株草药——那是他昨夜在禁地拼死带出来的,藏在衣襟里。
“躺好。”他低声对阿桃说。
阿桃虚弱地摇头:“不行……被发现了,你会……”
“别说话。”阿烬打断她,将草药碾碎,汁液滴在伤口上。
阿桃疼得浑身发抖,却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出声。
阿福在一旁看得眼眶发红:“阿烬哥,你……你的手……”
阿烬的左手己经彻底变成了青紫色,指尖甚至开始发黑。可他只是摇摇头:“没事。”
他动作很快,将阿桃的伤口简单处理后,又给阿福检查了手上的旧伤。
“这些草药……你藏好。”他将剩下的几株塞给阿福,“晚上再敷一次。”
阿福接过草药,声音哽咽:“那你呢?你不吃午饭吗?”
阿烬站起身,摇了摇头:“我得回去了。”
他转身离开,背影单薄而决绝。
可这一次,他心底却燃起一丝微弱的火苗——
(至少……我能救他们一点……)
寒月阁内,沈无尘站在窗前,指尖把玩着一片枯叶。他唇角微勾,眼底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情绪。
“阿烬。”他轻声唤道。
无人应答。
他指尖一弹,枯叶化作飞灰。
(看来……今晚的禁地,还得再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