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遁符的余烬还在空中飘散,阿烬却己经瘫跪在地上,浑身发抖。
沈无尘站在他面前,雪白的衣袍在夜风中微微拂动,眸色比寒潭更深。
他缓缓抬手,指尖一勾——
“啊——!”
阿烬突然惨叫一声,整个人蜷缩在地上,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铁钩从体内撕扯着他的魂魄。
灵契的金光在他眉心浮现,如同烙铁般灼烧着他的血肉。
“你以为……”沈无尘的声音冷得像冰,“血遁符能逃得过灵契?”
阿烬疼得眼前发黑,指甲深深抠进泥土里,喉咙里溢出断断续续的呜咽。
沈无尘俯身,一把攥住他的头发,强迫他抬头:“看着我。”
阿烬艰难地睁开眼,泪水混着血水滑落。
“我给了你机会。”沈无尘的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怒意,“我让你活着,让你跟着我,甚至允许你每日下山吃一次饭。”
他每说一句,灵契的灼烧就更狠一分,阿烬疼得浑身痉挛,却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可你呢?”沈无尘冷笑,“你满脑子想的,还是怎么逃!”
阿烬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逃……有什么错……)
沈无尘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眸色更冷:“你是不是觉得,只要逃出仙门,就能活?”
阿烬瞳孔微缩。
“愚蠢。”沈无尘松开手,任由他摔回地上,“外面远比比仙门更残酷——没有修为,没有靠山,没有技能,你连一个月都活不过!”
阿烬蜷缩着,喉咙里滚出一声低笑:“那……也好过……在这里……当狗……”
沈无尘的眼神骤然一沉。
灵契的金光猛然暴涨,阿烬的惨叫声撕破夜空,整个人如同被万箭穿心,疼得几乎昏死过去。
“疼吗?”沈无尘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若再逃,我会让你疼到魂飞魄散。”
阿烬的意识渐渐模糊。
寒月阁的夜,静得能听见烛火燃烧的声响。
阿烬跪在偏阁的窗前,额头抵着冰冷的窗棂,望着远处仙门的灯火。灵契的灼痛己经消退,但魂魄深处仍残留着撕裂般的余悸。
阿桃的话在他耳边回荡——
“阿烬,你逃吧……我们就算逃出去也是死路一条。”
“阿福己经认命了……但你比我们聪明,你或许能活……”
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灵契的束缚,沈无尘的掌控,仙门的天罗地网……他逃了那么多次,每一次都被抓回来,甚至连累了身边的人。
他缓缓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的挣扎己经褪去,只剩下死水般的平静。
翌日清晨,阿烬早早起身,将寒月阁的地面擦得一尘不染。
沈无尘推门而出时,他己经煮好了茶,水温九分热,分毫不差。
“仙君。”他低头行礼,声音恭敬,没有一丝波澜。
沈无尘脚步一顿,目光落在他身上,似在审视。
阿烬没有躲闪,也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安静地站着,像一尊没有情绪的傀儡。
沈无尘看了他许久,忽然伸手,指尖挑起他的下巴:“学乖了?”
阿烬垂眸,声音平静:“奴知错了。”
沈无尘轻笑,指腹着他的唇角:“最好是真的。”
从那日起,阿烬成了好好守规矩的仙仆。他不再试探结界的薄弱处,不再偷偷藏匿符箓,甚至连每日下山吃饭的时间都分毫不差。
沈无尘让他煮茶,他便煮茶;让他抄经,他便抄经;让他跪着,他便跪到膝盖发青也不动一下。
仙门的弟子们渐渐习惯了这样的阿烬——低眉顺眼,沉默寡言,仿佛曾经的倔强和反抗从未存在过。
但沈无尘似乎并不满意。
某天夜里,阿烬正跪在案前抄写《清心咒》,沈无尘突然捏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你最近很听话。”他声音低沉,带着危险的意味。
阿烬抬头,眼神平静:“奴只是做好本分。”
沈无尘盯着他,忽然冷笑:“可我不喜欢你这副样子。”
阿烬一怔。
沈无尘松开他,转身离去前丢下一句:“明日随我去后山禁地。”
阿烬低头称是,却在沈无尘离开后,缓缓摊开掌心——
那里,有一道被掐出的血痕。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