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被大雪困在学校的老师,循着那欢快的笑声,来到了楼道。校长望着在雪中嬉笑玩闹的她,笑着摇了摇头,语气里满是宠溺与感慨:“到底是没见过雪的南方孩子。”班主任眼尖,一眼就瞧见了她,扯开嗓子大声喊道:“陈子玉,怎么还没走,那是谁?”
子玉仰起头,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我哥来接我,下雨耽搁了。” 一位刚毕业的北方老师凑上前来,打趣道:“这下走不了喽,留下陪我们过年吧!” 子玉眼睛睁得溜圆,连忙摆手,声音里带着几分俏皮:“才不要,在这吃东北乱炖啊?我家里好多好吃的等着我呢,在这我怕冻成傻狍子!” 说着,她一把拉住白俊逸的胳膊,作势就要往停车棚走。“这丫头!”老师们被她的话逗得哈哈大笑。马老师赶忙出声提醒:“这雪天可不能骑车。”子玉听了,转头看向白俊逸,眼里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那我们走回去?”
白俊逸吃了一惊,瞪大了眼睛:“10公里呢,走到什么时候?” 她却满不在乎地一甩马尾,语气轻快:“就当赏雪了!”说罢,率先朝着校门口走去。班主任在后面扯着嗓子喊道:“到家记得打电话!” 她倒退着走,一边挥手一边回应:“知道啦,老师们明年见!” 白俊逸赶忙追上去,说道:“我带你走条近道,我小时候常走。”
她穿着白色长绒服,蓬松的大毛领衬得小脸愈发娇俏可爱。雪花纷纷扬扬地落在她头上,白俊逸忍不住伸手,轻轻帮她拍掉,语气轻柔地说:“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他深情地望着她,眼里满是藏不住的爱意。可她却突然扔来一个雪球,笑嘻嘻地说道:“白头若是雪可替,何来世间负心人。”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瞬间打破了他的幻想,他心里涌起一阵失落,默默将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藏了起来。
“你小时候常去找小鹏哥玩吗?”子玉开口问道,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嗯,他家离学校近。”白俊逸回答道,眼神中流露出对往事的回忆。“那我怎么没见过你?”她接着问,心里隐隐期待着他的回答。“我初中才回国。”她停下脚步,仔细打量着他,“你果然是混血儿?”“我妈是,外公是白人。”他回答道,目光始终紧紧锁在她的脸上。“难怪长得这么……特别。”她的评价让他有些意外。“嘿,我这颜值到哪都被夸,就你评价奇怪。”他半开玩笑地说,想要逗她开心。她认真地点点头:“确实好看,好看得让女生都嫉妒。”他眨了眨眼,试探着问道:“那有没有迷倒你呀?”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觉得自己太过唐突。她憋着笑:“我要是男生,可能会。”她的回答让他心里一凉,可又忍不住觉得好笑。
白俊逸望着眼前的子玉,心中五味杂陈,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低头踢着地上的雪,轻声问道:“你会跟他表白吗?”这个问题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害怕听到那个让自己心碎的答案。子玉思索片刻,神情认真地说道:“等时机成熟吧。”她笃定的语气,让白俊逸清楚地明白,她对林鹏的感情是认真的。“怎样才算时机成熟?”白俊逸不甘心就这样放弃,继续追问道,内心深处还在期待着一丝转机 。子玉调皮地笑了笑,说道:“天时地利人和。”白俊逸嘴角微微上扬,故作轻松地笑道:“哟,你还懂这些?来,给我详细说说。”子玉摆摆手,笑着打趣道:“我可不敢在你面前班门弄斧。”白俊逸怎会轻易放过,连忙说道:“你可勾起我的好奇心了,今天不说可不行。”子玉嗔怪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你不是早知道他有喜欢的女孩了。”白俊逸一怔,说道:“你也知道?”子玉气鼓鼓地说道:“我又不瞎!”白俊逸疑惑道:“你在哪看到的?”子玉被他问得恼羞成怒,索性不再理他,加快脚步向前走去。白俊逸急忙追上去解释道:“不是,这是他的隐私,他没说我哪能乱说,对吧?”子玉奇怪道:“隐私?他不是公开写在空间里嘛?”白俊逸这才反应过来,尴尬地应道:“啊?那就不奇怪了,我没进他空间。”其实,哪里是没进,林鹏的空间根本就是一片空白,只怕那是只对她开放的深情告白。
看着白俊逸一脸歉意,子玉反倒安慰起他来,笑着说:“其实没事啦,我现在确实还没准备好。等我觉得自己足够优秀了,他刚好还单着,我会主动去追求的。”白俊逸一听,心里那股醋意又涌了上来,没好气地说道:“陈大小姐,你是视力不好,还是选择性失明啊?这么多优秀的人,你眼里怎么就只有林鹏那一个?”子玉生气地回道:“明明是你理解有问题,我一首说的是我还没到考虑感情的时候。”白俊逸这才消了些气,问道:“那你跟我说说,什么时候才会考虑呢?”“还记得我们上次在图书馆说过的话吗?”子玉问道。白俊逸回忆片刻,点了点头。子玉继续说道:“我现在还不够独立,等我在精神和物质上都能独立了,才会考虑感情的事。”这番话让白俊逸十分惊讶,不禁问道:“你是受过多大的伤害,才有这样的想法?”
子玉轻轻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你体会不到一个从小就知道自己是被抛弃的孩子有多无助。她可能会很乖巧,努力迎合收留她的家人,不敢有丝毫叛逆;也可能会变得很叛逆,给自己长出一身刺,不让任何人靠近,害怕再次受到伤害。我不想成为任何一个极端,我一首记得外公说的话:‘孩子,你没办法选择怎么出生,但你可以选择怎么活。’只因为内心的缺失就想找个人来填补,是不明智的。就好比你们给人治病,自身免疫力能战胜的病毒,何必滥用抗生素产生依赖呢?’”白俊逸听后,不禁点头,心中对子玉的理智佩服不己。他接着问道:“话是这么说,可你不怕错过吗?”子玉微笑着,眼神坚定:“有选择必然有错过,人生还有很多有趣的事等着我去做。”她的笑容里透着一种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成熟和坚定,让白俊逸觉得她与其他女生截然不同。
白俊逸眉头微蹙,眼中满是关切,忍不住问道:“你小小年纪,怎么会有这样成熟的感情观?”子玉神情认真,目光坚定地说道:“我只是不想被传统的生活模式束缚住。女生不一定非要从小被管束,青春时恋爱,然后按部就班地结婚生子。”
这番话如同一把钥匙,打开了白俊逸重新认识子玉的大门。他唇角扬起一抹笑意,接过话头:“谁的女儿,谁的妻子,谁的妈妈。”“还有谁的奶奶……”子玉俏皮地补充道。两人相视而笑,寒风裹挟的雪粒似乎也变得温柔,方才略带沉重的气氛瞬间消散,只余青春特有的明朗与洒脱在雪地间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