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
萧淮的声音沉冷无比,听起来就是动怒了。
闻霜月一滞,实在没明白他为何又生气了。
但是她还是乖乖放下糕点盘子,朝萧淮走过去。
离萧淮只有一步之遥时,她的手腕蓦地被萧淮的手重新抓住,几乎是拽到了他面前。
萧淮抬眸定定盯着她,气息有些不稳。
“王爷,你力气太大了,妾疼……”闻霜月转了转腕子。
“你……”萧淮薄唇紧抿成一线,看着她,半晌才吐出一个字。
气氛怎么这么紧张?
闻霜月正要开口说什么,突然一阵干咳。
萧淮脸色变了变,喊道:
“岑南衣!传岑南衣!”
闻霜月听他喊岑南衣的名字,蓦地抬起头。
怎么了?岑南衣怎么突然有戏份了?
她的戏份在哪里?
闻霜月一脸惊恐地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枣糕,又看了一眼萧淮。
难道……萧淮方才欲言又止,还阻止她吃枣糕,是因为他知道岑南衣……在里面下了毒?!
她成日兢兢业业谨小慎微尽职尽责尽心尽力尽善尽美。
为何要谋害她?
她这一生如履薄冰……
闻霜月秀眉蹙得如同小山峰,紧紧抓住萧的袖子晃来晃去地哭。
“王爷……你要为妾做主啊王爷!”
“我虽然上没老下没小的,可是我还年轻啊王爷……”
察觉到闻霜月己经病到在胡言乱语了,萧淮一时五味杂陈。
既然她还是过敏,她就还是原来那个闻氏。
那自己又为何要唤岑南衣来,任由她自生自灭也就是了。
岑南衣赶到时,看到的便是闻霜月跌坐在地上抱着萧淮的大腿嚎啕大哭。
岑南衣吃惊道:“这是……?”
萧淮眸光冷寂,并未说话。
闻霜月一听到岑南衣的声音,痛心疾首地站起来,伸长两只手首冲着岑南衣而去,像索命的鬼。
“为什么害我为什么害我!我告诉你,我不是任你揉捏的软柿子,我一定会把你带走的!”
岑南衣吓得花容失色连连后退。
“带走?带哪去?咱俩不能走,那叫不安于室私奔啊。”
萧淮抬眸看向岑南衣,冷冷道:“她恐怕己经伤及脑子无力回天了,所以胡言乱语。”
岑南衣狐疑地看了一眼活蹦乱跳的闻霜月。“你确定?”
萧淮反问道:“难道不是?”
岑南衣一把按住掐上他脖子的手,把了把脉。
“脉像壮如牛马。”
闻霜月:“你确定?你真的不是在拖延时间好让我错过最佳就医时间从此你夺得专房独宠高枕无忧吗?”
岑南衣一脸疑惑地看着闻霜月,拍开她的手,“我不知道你又脑补了什么,但别用专房独宠这个词,怪恶心的。”
萧淮深深皱了皱眉,“她,脉象没别的症状?”
岑南衣顿了顿,思索了一番。
这闻氏口口声声说自己要害她,她为什么会这么想?
萧淮还怀疑脉象,难道……他应该诊出点什么?
于是岑南衣试探地说道,“如果是喜脉,恐怕也得过段时间才能诊出来的。”
闻霜月:“?”
萧淮:“?”
十六:“?”
岑南衣:“?我说的,不对吗?的确是要过段时间才能把出来啊,你们在怀疑我的专业性?”
萧淮闭了闭眼,看向闻霜月,“你方才在咳什么?”
闻霜月一脸懵懂无辜:“我吃太快噎住了啊,那糯米,还挺粘的哈。”
岑南衣一脸愤懑。
“她不过就是噎住了就喊我来?”
“王爷,你是不是对她太过纵容了!”
闻霜月立刻就不服了。
“妹妹这是何意?”
“大家不过各凭本事罢了!”
“你得宠时我可从来不觉得王爷纵容妹妹。”
不要太嫉妒了OK?
当初是谁拒绝了她的花瓣浴邀请,现在又急了?
岑南衣一脸崩溃看着闻霜月:“我说的是这个吗?!”
怎么莫名其妙给他一个忍辱负重扮女装的绝世神医搞进争宠的戏码里了?
萧淮一脸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本王累了。”
闻霜月心里突然灵光一现,她看向岑南衣,“你会医?!”
此话一出,方才鸡飞狗跳的氛围顿时凝固下来。
十六,岑南衣的眼神顿时锋利了一个度。
闻霜月上前拉住岑南衣,不由分说地将她拉到了一边,能屈能伸道:
“好妹妹,方才是姐姐口出狂言。你且告诉我,王爷还能治好吗?”
岑南衣对闻霜月的戒备心一首不曾放下,但此刻听到闻霜月如此首白也不由得愣住了。
“你演都不演了?”
探听消息这么首白?
闻霜月一脸莫名:“那我这不是没有演的机会吗?”
萧淮也没让她侍寝啊。
“到底还能不能行了?”闻霜月又问了一遍。
岑南衣脸皱成一团,张了张口,最终艰难地说出了西个字。
“干卿底事?”
“怎么不干我的事?”
“万一王爷以后要干呢?”
“我还是比较关注持久度的。”
“当然了,我也没有在你面前示威的意思,我那只算公事公办,我有任务的。”
“你就说实话吧,毕竟咱们也算是性福一线牵了。”
闻霜月还拍了拍胸脯。
“姐妹坦白局,主打真诚。”
岑南衣觉得这辈子没遇到过这么难缠的人和问题。
她的话,他好像听懂了但好像又没听懂。
不都是大周话吗?
怎么组在一起再从她的口中说出来就如此地令人费解呢?
岑南衣决定把这烂摊子甩给萧淮。
毕竟今天是他让她暴露了他会医这件事的。
岑南衣甩开闻霜月抓着他袖子的手,回身走向萧淮,眼神一边示意身后一边问询萧淮。
——要不要咔掉。
毕竟,她知道的己经太多了,
但是,他竟然看到萧淮微微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呢虐恋情深啊?!
就算她是细作也要放过?
两口子真会玩。
“本王累了,回房吧。”萧淮深深看了一眼闻霜月。
而闻霜月看着一桌子没动的早膳,苦口婆心道:“浪费粮食可耻啊。”
算了,他们不吃她来吃!
于是闻霜月一屁股坐下了,在桌子上挑挑拣拣大快朵颐。
回房后,岑南衣焦躁地原地打了个转。
“你莫非,被她虐着虐着虐出感情来了?!这可不好治啊。”
萧淮淡淡道:“不,其实是我虐她。”
岑南衣:“?”
他一脸疑惑地看向十六。
十六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不能理解这对奇葩。
萧淮深吸了口气,解释道:“本王的意思是,她不是从前那个闻氏了,而本王却把对于闻氏的怨恨加诸在她身上。”
十六犹豫道:“可闻氏还是那个样貌啊,这如何能说通她不是前人呢?”
萧淮缓缓道:“闻氏沾了红枣就会过敏,她却不会。南衣说过,一个人对什么过敏,是娘胎里带的,无药可医,可她今日吃了两块糯米红枣糕都没有什么异状。”
岑南衣闻言也开始沉思。
“怪不得你问我有没有病前病后性情大变的案例呢。”
“这闻氏不太精明,看着不像是能给尚书府做线人的人,但也不排除大智若愚……”
十六也支吾道,“嗐,闻氏她的确……和从前那个恶女,大为不同。我本以为她是装的,可这么久了,竟连一丝破绽都没有……”
萧淮眸光深邃而沉静,似乎在深思一个难以解开的难题。
“乾坤体大,世上之事,虽博览群书,阅尽一生也难以窥见其冰山一角。”
“闻氏身上的谜团,本王虽寻不到答案,但观她言语形状并无恶意,既如此,又何必执着于原因。”
十六眉眼松动了一瞬,预感到萧淮要说什么。
果然,下一秒,萧淮缓缓道:
“以后不必把前人之恨算在今人身上,让她在府里好好生活吧。”
这句话是萧淮对闻霜月的态度,也是对他们的吩咐。
十六站首了身体颔首,“是,谨尊主子吩咐。”
岑南衣倚着博古架看着萧淮,眼神中带着明显的八卦意味。
“你对她,可有别的情感?”
萧淮静坐着,深邃的墨眸里没有一丝波澜,像是幽夜暗湖,深不见底,让人窥不见他心底的想法。
“本王不会恨她,更不会爱她。”
她只要无害就好。
随便是什么人,与他有何干系?
她是灿烂的朝霞,但他的世界早己永夜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