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淮早膳向来吃得少,闻霜月赶不上他的进府。且此刻她由丫鬟喂着,吃得更慢了。
她一碗粥才喝了一小半,对面的萧淮己经在净手了。
闻霜月偷偷看着他,心里感叹这个男人真是该死的精致。
真不愧是皇室,一点也没有行军打仗之人那种不拘小节的粗糙感。
他用膳用得优雅,修长的手指捏着白白软软的包子时格外赏心悦目,用完膳净手时要先浸一遍水然后再用帕子把手擦干。
闻霜月察觉到萧淮己经擦完手把帕子放回托盘里,就赶紧收回了视线,乖乖吃自己的饭。
但是她又喝了两小口粥,发现萧淮一首没有走。
闻霜月不禁又朝他看去,发觉萧淮也在看着她。
但那眼神绝称不上友善。
闻霜月在萧淮无声的注视下接收到了他的意思——
快点吃,吃完有话和你说。
闻霜月立马一口咬上丫鬟送上来的软饼,表示自己己经在快速吃饭了。
吃完后,闻霜月净手的功夫丫鬟己经把桌子收拾干净了。
“不知王爷有何事要说与妾听?”闻霜月乖乖地坐好了,眨巴着眼睛看着对面的萧淮。
萧淮没有答话,而是从袖子里取出了两个大小不一的白瓷小罐。
他将两个小罐放在了桌子上,然后轻轻推到了闻霜月面前。
“治烫伤的,大的白日涂,小的夜里涂。”
闻霜月看着小瓷瓶。
给她的?
还是萧淮给她的?
她愣怔了片刻后眉眼一弯,那双眸子蓦地明亮起来,像冒了两颗星星。
她一手抓一个瓷瓶抱进怀中,然后亮晶晶的眸子看向萧淮,扬唇一笑。
“我就知道王爷还是心疼妾的,妾这几日一定认认真真涂上!”
萧淮看着一脸高兴的闻霜月,薄唇张了张,最终只道:
“你整日要人喂着吃早膳,几个丫鬟在本王面前晃来晃去晃得本王心烦,早日好了,也省得本王心烦。”
闻霜月向来看重接结果,所以萧淮说什么她并不在意,仍旧冲他笑着。
“那还不是为了妾的手早点好嘛,妾一定不会辜负王爷的心意的。”
萧淮没再说话,敲了敲扶手的轮椅,示意十六推着他回房。
闻霜月美美地抱着瓷瓶晃了晃身子,萧淮经过她身边时,复又想起什么似的提醒道:
“配药的人说,此药药性很强,涂个两三日就好了,正因如此,也不宜再与别的药混用。”
闻霜月闻言,思索一番点了点头,“嗯,既然效果这么厉害,那别的药我就不涂了。”
她嘻嘻一笑,“多谢王爷提醒。”
萧淮没再回应,径首让十六让他推走了。
闻霜月坐在原位,美滋滋地看着手里两个瓷瓶。
不错,有一点人情味了,虽然不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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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霜月按照萧淮的法子,日用夜用分开,涂了不过两日,手上的红肿痛痒全消失了。
饶是她不懂医理,也知道这个药当真是顶顶好的药,涂的时候就清清凉凉的很舒服。
早膳时,闻霜月还特意伸出自己的手在萧淮面前晃了晃。
为表感谢,她为他夹了一筷子凉拌鸡丝。
萧淮看着碗里的鸡丝顿了顿,一旁的丫鬟立马上前,撤走了那个碗。
闻霜月顿时秀眉一蹙,受伤地捂住了心口,“你们干嘛?这筷子我尚未用过,不至于这么嫌弃吧。”
萧淮没说话,旁边姑姑低声提醒道:“小夫人,那就更不能给王爷夹菜了。”
闻霜月怔了怔,这也太谨慎了吧,难道怕她在筷子上沾毒不成?
是想搞死萧淮的反派太过无孔不入还是原主有案底啊?
闻霜月捏着筷子尴尬地笑了笑。
“那很惜命了。”
她给自己夹了一大筷子鸡丝在粥碗里搅了搅,猛喝了一大口,不死心地问道:
“那没用过的不能给王爷夹菜,用过的也不能吧,那我要怎么样才能给王爷夹菜?”
萧淮看了一眼闻霜月,薄唇抿了抿,最终还是破了食不言的规矩道:
“你用自己的就好,本王不需要。”
闻霜月严肃地摇了摇手指,“此言差矣此言差矣,难道谁还不会夹菜了?如此行事是夫妻之间的情意。日子向来是细水长流的,岂会每天都有那么多动人心魄的故事发生?不都是这样一件又一件的温馨小事组成的婚后幸福小日常嘛?俗话说,细节决定成败,俗话又说了,平平淡淡才是真......”
萧淮无言看了喋喋不休的闻霜月片刻,转身招了招那个撤走粥碗的丫鬟。
他重新把碗端起来,夹了一小根鸡丝吃了下去。
“满意了?”
闻霜月灿然一笑,点了点头,“满意了满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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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霜月在府里溜达的时候,看到十六又推着萧淮往冬青阁里去了。
闻霜月站在原地双手叉腰。
这几日怎么天天都去?
那个她还不知姓甚名谁的姑娘也太受宠了。
她穿来这么多天,萧淮可是一次都没有踏足她的院子。
虽然这可能是原主造了某些不明觉厉的孽,但是那妹妹没来之前,王府可是只有她一个姬妾诶。
她并不是非要争宠,但起码也得露露脸才行。
闻霜月打定了主意。
则日不日撞日,现在立马去请高人指导。
思及此,闻霜月赶紧跑回了自己的小院子。
她取来纸笔,思索一番,一脸严肃地写下了几行字,折好。
第二日下午,冬青阁内,岑南衣照旧在给萧淮施针。
窗外黑影一晃,不多时墨十落下站在十六旁边,躬身给萧淮回禀。
“王爷,闻氏又去红袖招了,据属下观察,她昨日和今日去找的花娘都是同一人。”
岑南衣闻言顿时冷笑,“花楼那种地方,是最好交换情报的,可惜你这恶妾手段不怎么精明,也太容易被盯梢了。”
萧淮看向墨十,“那花娘查清楚了吗?”
墨十点头,“花娘名唤烟娘,年二十,十六岁入楼,尚未发现接触的客人与尚书府有来往。”
萧淮皱了皱眉,“她每日几时去?”
“闻氏早膳过后,要回去补觉,起身后在王府里转一圈,喂完鱼,荡一会儿秋千,然后就去红袖招,大约是巳时二刻,到夜里才回府。”
岑南衣失笑,“她还挺忙。”
墨十补充道:“属下扮作客人接近过烟娘的房间,看到闻氏递给过烟娘一个字条。但奇怪的是,烟娘收到字条后并未接触过可疑的客人,也许另一边的线人尚未接上连线。”
“继续盯着,确保那烟娘不会接触可疑的人,明日本王亲自去审人。”
墨十揖手,“是,主子。”
而此刻,另一边的芳华阁内,一个装扮得无比妩媚动人的女子搂住了闻霜月的腰。
“再软一点儿。”
闻霜月被折腾得够呛,叫苦不迭。
“姐姐,再软我这腰就要折了。”
烟娘妩媚一笑拍了拍她的腰肢。
“折不了,妹妹放心吧,我练了十几年的舞,心里有数着呢,想把这舞给学好,那必然得吃点苦头,男人嘛,不就喜欢柔弱无骨的小娇娇。”
闻霜月按着烟娘的教程,甩了甩手臂间轻如烟雾的缎绸,然后眨了眨眼睛,露出一个自以为很妩媚的笑。
烟娘揉了揉她的脸。
“笑得太刻意了,要自然一点,勾人于无形方能让人欲罢不能。”
闻霜月“哈哈”两声苦笑。
看来狐媚子也不是人人都能做的,擦边也擦不明白啊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