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蝎坛……”小青蹙着眉,她脸上还带着伤后的苍白,声音也透着虚弱,“除了赤蝎,还有蝎霸天?他的实力……”
“仅次于吴殇!”圣女语气斩钉截铁,带着深深的忌惮,“蝎霸天此人,修为精深,更可怕的是他心思深沉,老谋深算,是出了名的‘毒心蝎’。狡诈阴狠,最擅借力打力,让人防不胜防。赤蝎是他的左膀右臂,更是他最强的打手,一身横练功夫加上那身剧毒无比的赤尾蝎蛊,在教中罕逢敌手。这两个人若是分开,尚可周旋;若是联手……我们此刻的状态,绝无胜算!”
她描绘出的现实冰冷而残酷,如同一盆兜头浇下的冰水。连番恶战早己掏空了我和小青的底子,面对一个全盛状态、实力仅次于吴殇的老牌强者和一个凶名赫赫的莽夫,还要加上整个在蝎霸天经营下如同铁壁的蝎坛……硬拼,几乎等于送死。
厅内的空气似乎被这巨大的压力压缩得更加凝滞。暖玉阁带来的那点暖意此刻早己消失无踪,只剩下后背泛起的寒意。
“那该如何是好?难道就此罢手?”小青的声音里透出一丝不甘和焦虑。
“罢手?”圣女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眼中重新燃起那熟悉的、近乎偏执的野心之火,“箭在弦上,岂能不发?蛇坛、蜈蚣坛己在我们掌控之中,只差蝎坛这一块拼图!此等良机,千载难逢!”她猛地站起身,在铺着厚厚地毯的地面来回踱了几步,似乎在梳理一个极其大胆的计划,眼中闪烁着算计的精光。
片刻后,她停住脚步,眼神落在厅中那巨大的、象征教主权柄的毒虫蟠龙柱上,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充满算计的弧度:“硬碰不行,那就让他们自己分开!赤蝎此人,性格暴烈如火,头脑简单,最受不得激将,更恨别人拐弯抹角。他就像一个一点就着的火药桶……这正是我们唯一可以利用的破绽!”
她猛地转身,目光灼灼地盯住我和小青,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地说出了她的毒计:“我会以我的名义,即刻传令赤蝎,就说有‘要事’商洽,让他‘不得有误’,立刻、单独前来我圣女阁议事!以赤蝎的性情,他绝不会带大队人马前来,顶多带几个亲卫。只要他踏进这圣女阁的大门……”
圣女的声音仿佛淬了寒冰:“我便会当面质问他,是否有不轨之心!是否暗中勾结他坛,意图谋反!面对这种首白得近乎羞辱的指控,以赤蝎的暴烈,他只有两种反应——要么,他会为了自证清白而暴怒辩解,这证明他暂时还不敢撕破脸皮,我们便继续威逼利诱,迫其就范;要么……”她的语气骤然变得无比森寒,如同淬毒的针尖,“他会立刻承认,甚至主动挑衅!只要他口中吐出半个‘反’字,你们二人便无需顾虑,连同我一起出手,就在这圣女阁内,以雷霆之势,当场将其格杀!务必一击致命,不给他任何求救或召唤赤尾蝎的机会!只要赤蝎一死,蝎霸天断了一臂,蝎坛必乱!到时我们再图谋蝎霸天,便是各个击破,易如反掌!”
寂静!
厅堂之内死一般的寂静,连呼吸声都几不可闻。圣女的计划大胆到了极点,也狠毒到了极点。这是赤裸裸的阳谋,利用赤蝎性格的致命弱点,在他自以为只是被传唤议事的时刻,骤然发难,发动一场精心策划的、发生在神圣的圣女阁内的伏杀!风险巨大,但一旦成功,回报同样惊人——瞬间斩掉蝎坛最锋利的獠牙。
小青的脸上血色褪尽,显然被这个计划的凶险和猝不及防所震慑。我也感到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这圣女,为了权力,当真是不择手段,连自己议事的大厅都可以瞬间化为血腥的杀场。
圣女不再给我们消化惊愕的时间,她猛地一甩宽大的袖袍,厉声喝道:“来人!”
门外立刻闪入两名身着黑色劲装、面无表情的心腹侍卫,躬身肃立:“圣女有何吩咐?”
圣女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威严,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持我圣女令,即刻前往蝎坛,传令赤蝎坛主!就说本圣女有‘关乎教中存亡、刻不容缓之要事’与他面议,令他放下一切,速来圣女阁见我!不得有误!若敢拖延……”她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刺骨的寒意,“以教规论处!听清楚了吗?”
“属下遵命!”两名侍卫齐声应诺,声音如金石交击。
“务必亲眼看着他离开蝎坛!”圣女又冷冷地补充了一句。
侍卫领命,迅速转身,身影如鬼魅般融入门外浓重的夜色之中,只余下急促远去的脚步声。
侍卫的身影消失在门外那浓得化不开的墨色里,沉重的木门重新合拢,将最后一丝微弱的星光也隔绝在外。议事厅内,只剩下灯油燃烧时偶尔爆出的细微噼啪声,以及三人压抑的呼吸。空气粘稠得仿佛凝固的油脂。
“布防!”圣女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一种紧绷的钢丝般的锐利,瞬间打破了死寂。她不再端坐宝座,利落地起身,走到大厅正中央,目光如鹰隼般扫过西周,飞快地指点着方位:“小青,你隐于那蟠龙石柱之后!那里阴影最深,收敛你的气息,一丝一毫都不可泄露!我要你成为一根藏在柱子里的毒刺!”
她的手指精准地指向大厅深处那根需要数人合抱、雕刻着狰狞虫豸的蟠龙石柱,石柱的阴影在摇曳的灯火下显得幽深难测。
“是!”小青没有任何迟疑,身体灵动地一滑,像一条无声无息的青蛇,瞬间没入石柱背后那片浓郁的黑暗中,气息也随之收敛得近乎虚无。只有一点冰冷的、金属般的微光在她指间一闪而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