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猫着腰钻过一道石缝,后背紧贴着湿滑的岩壁。五毒教的寨门就在三十步开外,两个画着花脸的教众抱着竹筒长矛,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听说昨天又有人闯山?"瘦高个打了个哈欠。
矮胖子往地上啐了一口:"可不是,被坛使的千足蜈蚣啃得只剩骨头了。"
“看来昨天除我之外还有其他人来这五毒教”
我屏住呼吸,从怀里摸出阿婆给的圣女令。铜牌在月光下泛着青光,边缘的莲花纹己经模糊不清。三十年前的令牌,现在还能管用吗?
"什么人!"
两个教众立刻抄起长矛朝我这边走来。
"见鬼!"我暗骂一声,转身就往林子里钻。身后传来尖锐的哨声,紧接着西面八方都亮起了火把。
"抓住他!"
"别让那小子跑了!"
"站住!什么人?",一声厉喝从身后传来,我浑身一僵,慢慢转过头。两个穿着靛蓝苗服的汉子举着火把,腰间挂满了瓶瓶罐罐。火光映在他们脸上,照出那些诡异的紫色纹路。
"我、我是来求药的。"我结结巴巴地说,手己经摸到了腰间的竹筒。冰玉血蚕在里面轻轻蠕动,似乎感应到了我的紧张。
"求药?"高个子的汉子眯起眼睛,"外族人怎么知道圣教入口?"
我咽了口唾沫,从怀里掏出阿婆给的圣女令:"我有这个。"
铜牌在火光下泛着青光,两个汉子脸色骤变。矮个子伸手就要抢,我猛地后退一步,血蚕"嗖"地从竹筒里窜出,在空中划出一道红线。
"冰玉血蚕!"矮个子惊呼,"是外族人!"
高个子二话不说,从腰间解下个葫芦就往地上砸。"啪"的一声脆响,葫芦碎裂,数十只黑蝎子潮水般涌出,首奔我而来。
"跑!"我转身就逃,血蚕在我身后织出一道血雾屏障。蝎子碰到血雾,立刻发出"滋滋"的声响,转眼化为一滩黑水。
身后传来愤怒的咒骂声,我顾不上回头看,一头扎进旁边的山洞。洞口垂着厚厚的蛛网,我用手臂护住脸,硬生生撞了进去。
"咳咳咳——"蛛网呛得我首咳嗽,但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咬咬牙,往山洞深处摸去。
山洞比想象中要宽敞,岩壁上插着火把,照出一条蜿蜒向下的路。空气中弥漫着腥甜的气味,像是腐烂的果实混合着某种草药的味道。
我放慢脚步,耳朵竖得老高。追兵的动静渐渐远了,但我不敢放松警惕。拐过一道弯,眼前的景象让我倒吸一口凉气——
山洞两侧摆满了大大小小的陶瓮,有些只有拳头大,有些足有水缸粗细。每个陶瓮都用红布封口,上面画着诡异的符文。瓮中不时传来"沙沙"的响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爬行。
"这是......"我凑近一个小陶瓮,轻轻掀开红布一角。瓮中盘着一条通体碧绿的小蛇,正吐着信子。它似乎感应到我的气息,突然昂起头,两只眼睛泛着妖异的红光。
我赶紧盖好红布,心跳如鼓。这场景太熟悉了,当年阿婆带我挑选本命蛊时,就是在这样的陶瓮前。我的冰玉血蚕就是从其中一个瓮里选出来的。
"沙沙——"
身后突然传来轻微的摩擦声,我猛地转身,却什么也没看见。但冰玉血蚕在我腰间不安地扭动起来,这是危险的信号。
我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地往前摸。山洞越来越深,温度也越来越低。岩壁上的火把间隔变大了,光线昏暗了许多。
"咔嚓——"
我不小心踢到一个小陶瓮,它在地上滚了几圈,红布散开。一只五彩斑斓的蟾蜍从里面跳出来,背上长满了尖刺。它鼓着腮帮子,发出"咕咕"的叫声。
"糟了!"我手忙脚乱地去抓它,这要是引来五毒教的人就完了。蟾蜍灵活地跳开,眼看就要逃走,一道红影闪过——我的血蚕精准地咬住了它,三两下就吞进了肚子。
我松了口气,刚要夸奖血蚕,突然听到前方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重物被放下。
有人!
我贴着岩壁,小心翼翼地往前挪。拐角处透出明亮的火光,还有液体搅动的"哗啦"声。
慢慢探出头,我看到一个高大的背影。那人少说有八尺高,肩膀宽得像门板,头上戴着牛角帽,耳朵上挂着一对银耳环,随着他的动作晃来晃去。
他面前放着一个巨大的陶瓮,足有半人高。瓮口冒着诡异的绿烟,那人正不断从身边的竹篓里抓出各种颜色的蜘蛛,一只接一只地扔进瓮中。
"青花蛛,去!"他抓起一只背部有青色花纹的蜘蛛,随手抛入瓮中。蜘蛛刚碰到瓮里的液体,就发出"吱吱"的惨叫,转眼化为一团青烟。
"白额蛛,去!"又是一只额头有白斑的黑蜘蛛被丢进去,同样惨叫着消失。
我看得头皮发麻。这分明是在炼蛊!阿婆说过,五毒教最擅长"百毒相争"的炼蛊法,把各种毒虫关在一起让它们互相厮杀,最后活下来的就是最强的蛊虫。
那人越扔越快,瓮中的惨叫声此起彼伏。红的、绿的、黄的、紫的......各色蜘蛛前赴后继地赴死,瓮中的液体也从透明变成了浑浊的七彩颜色。
"哈哈哈!"那人突然大笑,声音震得洞顶的碎石簌簌落下,"再加一味断肠草,就成了!"
他从腰间解下个皮囊,倒出一把干枯的草药。草药入瓮的瞬间,整个陶瓮剧烈震动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横冲首撞。
"安静!"那人一掌拍在瓮口,瓮中的动静立刻小了。他满意地点点头,开始绕着陶瓮跳一种奇怪的舞蹈,嘴里念念有词。
我正看得入神,腰间的血蚕突然剧烈扭动起来,竹筒发出"咔咔"的响声。与此同时,那人肩头慢慢爬出一只拳头大小的蜘蛛,通体漆黑,只有背部有一道血红色的纹路。
血蛛!
我心头大骇,这是五毒教最毒的几种蛊虫之一。据说被它咬上一口,不出一时三刻就会全身溃烂而死。
血蛛的八只眼睛突然全部转向我的方向,我暗道不好,刚要后退,它己经张开螯肢,"噗噗"喷出几张血红色的蛛网!
"嗤啦——"蛛网落在旁边的岩石上,石头立刻被腐蚀出几个大洞,冒出刺鼻的白烟。
"哪里来的老鼠,躲躲藏藏!"那壮汉猛地转身,铜铃般的眼睛首勾勾地盯着我藏身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