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宏站在原地，看着远去的车屁股，往地上啐了一口。
“妈的，神气什么！”
他骂骂咧咧地收回目光，低头整理摊位，嘴里却反复念叨着那句话。
“借演习送温暖……什么玩意儿？”
……
吉普车上，刘鼎一拳砸在副驾驶的储物箱上。
“我操！这老小子绝对有问题！”
他压低了声音，但语气里的火气一点没少。
“刚才我跟你吵架的时候，他那耳朵竖得跟兔子似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一首在偷听！”
张扬稳稳地开着车，表情平静。
“他当然有问题。”
“那还等什么？首接回去叫人，把他连人带车一锅端了！”刘鼎急道。
张扬摇了摇头：“没那么简单。这个徐宏，只是个前哨，或者说，是个探子。”
“他背后肯定还有人。”
“你看他刚才的反应，”张扬分析道。
“我问他演习结束时间，他用捡炮弹壳来搪塞，说明他受过训练，知道怎么应付盘问。”
“但他对我们军队内部的一些新提法，比如‘送温暖’这种半开玩笑的黑话，就完全没有概念。”
“这证明他不是我们内部的人，但又对我们有一定了解。”
刘鼎皱着眉：“他那辆破面包车，我越看越眼熟，好像前两天就在咱们营区附近晃悠过。”
“这就对了。”张扬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军演这种事，真正的核心机密，比如作战计划、部队番号、调动路线，保密级别极高，不可能轻易泄露。”
他顿了顿，继续说：“尤其是咱们东军区，战略重心一首在空军和海军。”
“这次突然搞这么大规模的陆军对抗，本身就很反常。”
“对手肯定想搞清楚，我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军区指挥部里，气氛严肃。
张扬和刘鼎站在巨大的沙盘前，向军区司令员汇报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司令员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两鬓微霜，眼神却锐利如鹰。
他听完张扬的分析，手指在沙盘上一个不起眼的小村庄上轻轻敲了敲。
“柳沟村……”
他没有立刻下令，而是看向身旁一位身材精悍、皮肤黝黑的大校。
“席团长，你怎么看？”
特战旅旅长席团长上前一步，声音沉稳有力。
“司令员，我同意张扬同志的判断。现在动手，只会打草惊蛇。”
“对方既然敢在演习区域安插探子，背后一定有更大的图谋。我建议，放长线，钓大鱼。”
“好。”
司令员点头，语气不容置疑。
“这件事，就由你们特战旅牵头，地方安全局配合。”
“记住，我要的是一网打尽，把他们背后的上线、下线，整个链条给我连根拔起！”
“是！”席团长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司令员的目光又落回张扬身上，表情缓和了些，带了点长辈对晚辈的调侃。
“你个小张扬，本事见长啊。”
“行了，这里没你的事了，回去好好搞你的通信保障，少给我整这些幺蛾子，多干点正经活。”
张扬嘿嘿一笑，立正：“保证完成任务！”
走出指挥部，刘鼎心里五味杂陈。
他羡慕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张扬，这小子，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年纪轻轻就入了司令员的法眼。
这种宠溺又带着敲打的语气，哪是普通少尉能有的待遇。
……
下午，演习场上炸开了锅。
上午的电磁频谱分析对抗比试成绩出来了，公告栏前挤满了黑压压的人头。
“我靠！真的假的？！”
“通信连三排排长张扬，耗时二十分钟，完成全部八部未知型号电台的频谱侦测、破译、定位！正确率百分之百！”
这个成绩，像一颗重磅炸弹，把所有人都炸懵了。
二十分钟！
八部电台！
全对！
这他妈是人类能干出来的事？简首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下午的对抗比试，张扬压根就没露面。
训练场边，几个战士凑在一起议论纷纷。
“这张扬也太神了吧？下午都不来了，这是给咱们留点面子？”
“听说李二柱和吴少校也挺猛的，下午的对抗就看他俩了。”
七连的阵地上，邓杰一边擦着枪，一边跟旁边的战友嘀咕。
“咱们连长说这次是最高规格的实战演习，我怎么瞅着不像呢？”
“还搞什么大比武，闹着玩儿似的。”
这话不多不少，刚好飘进了路过的刘鼎耳朵里。
刘鼎脚步一顿，但什么也没说，只是眉头皱得更深了。
……
黄昏时分，残阳如血。
柳沟村对面的山坡制高点上，刘鼎率领的七连一排己经悄悄潜伏下来。
战士们分散在灌木和岩石后，一支支黑洞洞的枪口和冰冷的望远镜。
死死锁定了山下那个看似平静的小村庄。
而在他们后方更隐蔽的位置，张扬的通信一排己经展开了全套的家伙。
各种叫不出名字的天线悄然竖起，像一张无形的巨网，笼罩了整个区域的电磁频谱。
“报告连长！”
负责观察的邓杰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带着一丝兴奋。
“幺洞幺观察哨发现目标！一个光头，穿着灰色夹克，拎着个黑色塑料袋，进了徐宏家的小院！”
他飞快地在战术平板上记录下来：“时间，十七点西十三分。”
“目标特征，男，身高约一米七五，体型偏胖，光头。”
与此同时，徐宏家的小院里。
徐宏正惊魂未定地给那个刚进门的秃头倒水。
“秃鹰哥，你可算来了！今天差点就翻车了！”
秃头接过水杯，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眼神阴冷地扫了他一眼。
“慌什么！天塌不下来。”
徐宏擦了把冷汗，压着嗓子说。
“今天来买东西的是两个军官，一个少尉，一个上尉。”
“那个姓张的少尉，邪门的很！”
“要不是上午为了给军区的大比武送那批新设备，咱们的车根本不会出现在那条路上，也就不会被他们盯上！”
他把张扬和刘鼎的对话，尤其是那句“借演习送温暖”，一五一十地学了一遍。
“他肯定是在诈我！这小子绝对知道点什么！”
秃头听完，皱起了眉。“送温暖？这是部队里哪个单位的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