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江梨还在一边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听到男人的话,突然心里咯噔一下。
她微微侧头看去,靳宴琛单手支着头,眼睛瞥向自己,流露出丝丝调侃。
她没有觉得不舒服,却下意识的想到一件事。
原来他真的一首在看着自己,连她努力奔跑的样子也知道,但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她又想起在学校追着靳宴琛问的那个问题,她想知道他是不是特意来为自己撑腰的。
虽然靳宴琛表达的不是自己所想的那个意思,但她的开心却是实实在在的。
江梨的脑海中闪过在运动场主席台的画面,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她在赵家身上受的委屈,会以这样一种方式被揭开,被维护,被撑腰。
她甚至到现在都有些恍惚,她咽下去的那些委屈,不是一件,而是所有的,居然还有吐出来的一天。
想到这里,江梨就又有些坐不住了,她真的很好奇,很想问问他。
为什么每件事他都清清楚楚的知道,明明自己什么都没说过。
他突然出现,突然给她支持和底气,江梨很矛盾,她记得靳宴琛是个冷漠的人。
靳宴琛不知道女孩此刻心里的复杂,他手里端着一杯冰酒,好整以暇的瞧着医生们拿出工具。
还不忘慵懒的嗤笑一声,“东西带这么多,你们是要给她截肢吗?”
江梨:“……”
男人的一句话让她又开始小小的焦虑,好像真的要做什么大手术一样。
医生是专属于靳宴琛的私人医生,其实出现的并不多,除了定期给他做做检查之外,看上去再没别的用武之地。
毕竟靳宴琛强壮到几乎没有生过病。
这次突然被叫来,医生甚至有点惊喜,孙医生作为首席,心情复杂的回应:“靳总说笑了。”
虽然从未见过这个小女孩,但是毕竟是在靳宴琛家里的,他们断不敢怠慢。
加上江梨的膝盖看上去情况真的糟糕,孙医生还是面色严肃起来,他不光要考虑如何周全的把伤口处理好,还要避免给女孩留下疤痕。
光是看着医生那副眉头紧皱的表情,江梨心里就愈发的没底,像是看出了她的担忧,孙医生从严肃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小姐不用害怕,过程很快的,如果觉得疼的话,我可以为您上一点麻药。”
江梨看着医生取出一把刃边很锋利的刀片,刀片在光的折射下闪过一抹银光,她不自觉微微哆嗦着抿了抿唇,“那还是麻烦您给我上点麻药吧。”
她受伤都觉得还好,但在这么多手术器械刀刀柄柄下,也许是心理作用的缘故,居然还没开始就觉得很疼了。
她甚至想开口让医生多上一点麻药,刚想说话,旁边突然传来一声哼笑。
紧接着是靳宴琛对孙医生说的话:“不许给她用麻药,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疼也受着。”
孙医生:“啊?”
江梨猛地偏头看向男人,“小叔叔……”
“干什么”,靳宴琛双臂环胸昵着她,“出事的时候不知道说话,现在倒怕疼了?”
江梨闷闷的把头转回去。
靳宴琛又来一句:“让你长长记性!”
孙医生一脸为难的看着江梨,又看看靳宴琛,默默把麻药收了起来。
玄关处传来步伐稳缓的脚步声,下一秒,司牧洲的声音飘过来,迟业跟在他身后。
“宴琛,这么对小姑娘可太严肃了吧。”
江梨朝司牧洲投去感激的目光,又满怀期待的看着孙医生。
孙医生迟疑了一下把手探进药箱里,谁知刚碰到药瓶就听见旁边幽幽扔过来一句话。
“我说话不好使?”
靳宴琛面无表情的盯着孙医生的眼睛,短短几个字居然让后者出了一身汗。
孙医生尴尬的扶了扶眼镜,轻声说:“小姐稍微忍着点,我尽快处理好。”
江梨扁着嘴点点头,手指攥紧抱枕的角,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司牧洲同情的看了她一会,坐到靳宴琛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开始说正事。
他把一张烫金请帖递过去,“今晚七点,浩源大酒店,去不去?”
靳宴琛慢饮一口,单手接过,简单看了看便扔在一边。
他若有所思的摇了摇杯子,杯中酒不多,浅浅一指,透明的冰块与杯壁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靳宴琛仰头一饮而尽,冰块被他咬碎在唇间。
“去啊,不光要去,还得准备一份大礼呢。”
靳宴琛笑得邪肆,起身慢悠悠上楼。
江梨闷闷的看着他的背影,牙咬的紧紧的,伤口清创带来的痛感丝丝缕缕从腿上向西周弥漫开。
忍着忍着,一张好看的小脸就挂上了苦相。
司牧洲往她旁边挪了挪,安慰性的拍拍她的肩。
顺带问医生:“不会留疤吧?”
孙医生正一点点的拿纱布沾着消毒水帮女孩擦去脏东西,他的工作做得很细致,闻言停了停。
回答道:“不会的,只要平时注意一点,没什么大问题。”
江梨轻声开口:“谢谢医生。”
女孩的眉心微微拧着,那是正在忍耐疼痛的表现。
司牧洲想了想,说道:“宴琛也是为你好,你既在他的庇护之下,就不需要独自承受一些委屈,遇到事情说出来,他会帮你解决。”
江梨睫毛轻轻扑动几下,看了眼楼梯的尽头,皱起来的眉头稍微松开些。
她点点头,心里冒出很多话想问,却又不知从何处起,该怎么说。
迟业站在沙发靠外一些的地方,咂摸了一会司牧洲说的话。
他倒觉得他说的不全对,以他对琛哥的了解,就不让她用麻药这件事来说,意思应该更加首白一点的解读。
迟业盯了一会江梨的伤口,现在己经大概清创完成了,少了一些半掉不掉的血痂和灰尘,整个伤口看上去鲜红一片。
跟那天在巷子口看到的女孩新鲜留下的血液一样艳。
他突然开口道:“琛哥不给你用麻药是想警示你,永远不要让自己受伤,要流血也是别人流。”
江梨一顿,心里烫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