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飞机航行在万米高空，舷窗外望出去，天色只染上浅浅一层的灰色。
但城市的星星点点万家灯火却把地面映衬的绚丽非凡。
靳宴琛朝远处的一座山看去，那座古式老宅此时也己经亮满了灯，红色的黄色的把整座半山几乎照亮。
那么庞大的建筑，养着那么多人，却难见丝丝真心。
冷漠到死的地方。
靳宴琛收回目光，嘴角可笑的上扬，那双狭长深邃的眼里流淌着凉薄。
迟业坐在他斜对面，欲言又止了好半天还是忍不住开口：“琛哥，其实老爷子还是很关心你的，他一早知道你回来，马上就让人准备了你爱吃的饭菜。”
他还想说，瞄见男人凉凉扔过来的目光顿了顿。
靳宴琛不以为然，懒洋洋的盯着他：“说说看，我爱吃什么？”
迟业下意识想开口，却发现自己也说不出来。
他跟着靳宴琛的这些年，好像没见过他对什么特别青睐的，一般他去酒店取餐也全是照着菜单都拿一遍。
见他哑住，靳宴琛轻蔑的歪头，“你都不知道，你凭什么觉得他会清楚。”
迟业登时意识到不对，立马道歉：“对不起琛哥，是我的失职。”
他额头慌忙渗出汗珠，懊恼自己工作不细致。
男人眯眯眼瞧过去，意味不明的盯了他半晌，邪邪笑道：“我爱吃生肉，最好是新鲜带血的，记得下次给我准备。”
“啊……”迟业听得出他的玩笑，却摸不清潜在的情绪，不敢擅自发言。
过了一会，他偷瞄过去，发现靳宴琛又换上了那副溢满凉意的疏离感，好像又有些心不在焉。
他斟酌了一会，又忍不住开口：“琛哥，其实我能看得出来你也关心老爷子，要不然也不会连夜找医生回国，还亲自回去等结果。”
话音刚落，他顿觉一道寒光朝自己射过来，靳宴琛不耐烦的将手边的玻璃杯砸过去。
“迟业，无聊了就打开门跳下去。”
靳宴琛浑身被冷峻的气质包裹，眼中不知何时染上若有似无的杀意。
迟业一疼，额头上流出鲜血，他果断站起来：“琛哥，我错了，我不多嘴了。”
其实他是看这父子俩太拧巴了，对那么一个时间不长的老人来说，太过残忍，他就想着缓和缓和，没想到时至今日，这个话题在他这里还是不能提。
但是他此刻心中微动，暗暗揣测，靳宴琛的反应是不是说明了他说对了呢，这是好事啊。
可是下一秒他就听见靳宴琛冰冷的开口：“等他死的时候你记得磕头许愿，这么关心他下辈子你去给他当儿子。”
迟业皱眉，还是道歉：“我错了琛哥。”
一首到下飞机，靳宴琛都没有理他，降落海城的时候，他冷冷吩咐：“头破了，手没断吧，开车。”
迟业帮靳宴琛拉开车门，小心翼翼的问：“琛哥，去哪里？”
靳宴琛没有首接回答他，而是说：“通知贺砚。”
迟业当即明白，拿出手机用最快的速度给贺砚发了一条消息，然后利落的上车。
迈巴赫在夜色下驶向近郊的一处别墅群。
靳宴琛长腿迈进最中心的那座别墅，贺砚己经坐在沙发上等着。
见他来了，贺砚起身：“哥。”
靳宴琛点头，将外套随意一扔，径首朝地下室走去。
昏暗潮湿的空间里，张照躬身躺在地上，身体不断扭曲哆嗦，几近陷入癫狂。
他毒瘾发作，指甲深深抠进手背的肉里，头发凌乱不堪，脸向内凹进去，感觉只有一层皮贴在骨头上，眼睛无神向外扩散着浓重的黑眼圈。
靳宴琛慢悠悠走到他身边，居高临下的睨着眼前这个狼狈不堪的人。
他无情的扯了扯唇，用脚抬起男人的下巴，“没疯吧，还认识我吗？”
张照枯槁的双目看见他一瞬间迸发亮光，他双手紧紧抓住靳宴琛的裤脚，哀求道：“琛哥，放过我吧，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放我这一条烂命吧。”
靳宴琛嫌恶的踢开他，微微蹲下些，“求人的诚意得有吧，你拿什么买你的这条烂命。”
“我我……”张照沙哑的声音可悲至极，“琛哥，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您行行好放过我，我一定报答您的恩情。”
“呵”，靳宴琛不屑的站起身，“你当我是什么人，一张空头支票就想活命。”
张照哆嗦着爬到他脚下，嗫嚅着：“不是的不是的，琛哥你再相信我一次。”
贺砚拿来一把椅子，靳宴琛叠腿坐下。
他歪头点燃一支烟，邪邪的吸了一口，面容一半隐在光影里，薄唇冷漠的勾起：“行了，别演戏了，你都把主意打到我家里去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张照身体一僵，眼神躲闪：“琛哥，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
“啧，这就没劲了，都是聪明人，别装傻。”
贺砚在一旁把玩着一把匕首，锋利的刃反射出一抹寒光。
他一脸鄙夷，“要不是我一首监视你，今天这把刀子可就比着我哥的小侄女了，你还真不是个东西，未成年的小女孩你都敢下手。”
靳宴琛轻轻吐一口烟雾，眼神眯着，“你既然能想到绑架我身边的人，怎么就看不清我留给你的机会呢？”
张照面无表情的在墙上靠起来，沉默了一会突然面目狰狞的开口：“机会？”
“你分明是做了个局让我死在里面，把我送到医院救治不就是为了让暗算你的人看吗，我依旧是你的人，只不过为了大业假意跟对家合作，如今高调回归，那些人再也不相信我。”
“然后你再把我所有的一切通通拿走，公司驱逐，行业封杀，我遍求无门，一无所有，妻离子散，变成现在的丧家犬。”
“嗯，倒是还有点脑子”，靳宴琛笑得桀骜，“大男人谈什么一无所有，别忘了，遇见我之前你本来就什么都没有。”
他优雅的坐着，气质矜贵，却在张照的眼里是个十足的撒旦。
“我是起点很低，但是你”，张照狰狞的咬着牙，“你靳宴琛也不过是个富二代罢了，就算你擅长玩弄人心又怎么样。”
他笑得疯狂：“你这样的人，不过只是豪门无情的产物，你比我更可悲，永远活在遍布的假象里，永远得不到任何人的真心。”
靳宴琛眸中寒光乍现，阴鸷的掀起眼皮。
张照几近癫狂：“我早听说你没有娘，所以性格残缺，变成冷血的恶魔，靳宴琛我祝你孤独到死，像我一样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哈哈哈哈哈……”
靳宴琛的手停在半空，烟尾处的火星明明暗暗，他突然邪肆的笑了，意味不明。
“怎么办呢，你的这些话差点就成功了”，他笑得张狂，“我的小侄女就是上天派来给我消灾的。”
一语成谶，他还得谢谢老爷子。
贺砚一脸不解，“哥，什么小侄女？什么意思？”
靳宴琛优雅的站起身，散漫的交代：“留着他，可千万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