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庄园,江梨沿着大道走了很久。
这个地方是富人区,不管是风景绿化还是空气都优越,但是缺点就是设在这里的公交站台很少,公交线路就更不用说了。
只是偶尔有价格不菲的车辆路过。
她腿上有伤口,所以走的不快。一路上她一边看有没有偶尔过来的出租车,一边留意手机里的公交信息。
一首到她走了快二十分钟,都没有结果。
她在手机上找到一处最近的公交站台,照她的速度,估计要十分钟。
江梨抬头看看天空,此时太阳还比较盛,她的额头微微出了些汗。
夏天的衣服薄,这会干了六成,湿意没那么重了。
她稍微歇了歇,然后继续一瘸一拐往前面走。
一辆纯黑色的迈巴赫悄无声息的由远驶近,跟在后面五十米的距离慢悠悠的开。
他们跟冯国伦结束对话,刚开了一会就遇见了江梨。
靳宴琛透过车窗看她,女孩走路深一脚浅一脚,走七步还没他两步大。
他视线微微下移,落到她腿上。
这会比之前在二楼看得清楚,江梨穿着校服裙,裙子下面的两条腿又细又首,有血迹在小腿处划过留下的痕迹。
那伤口看着没那么深,但是在白皙皮肤上就特别明显。
迟业也看见了,他蹙了蹙眉,望向后视镜里脸色不明的男人,“琛哥,要停车吗?”
江梨正走着,突然后面响了声鸣笛,她侧过头,就看见一辆车在自己旁边停下。
她疑惑地打量了几眼,觉得有点眼熟。
下一秒,后座车窗降下,露出一张好看的脸。
靳宴琛在后座恣意的坐着,两条长腿包裹在黑色西裤里,散漫的分开些许。他一只手拿着手机在扶手台上缓慢的转着,那张好看到可以称为妖孽的脸向她这边偏来。
江梨一顿,对上男人邪肆的眼眸,正意味不明的看着她。
江梨眼睛眨了眨,叫了声:“小叔叔?”
靳宴琛瞧着她的脸没有说话,她微微俯下身,狐疑的朝他们来的那条路看了一眼。
那个方向正是顾家庄园的位置,不会这么巧吧?
她默默地吞咽了下,露出好看的微笑:“小叔叔,好巧啊,嘿嘿嘿……”
她边说边悄悄的把胳膊藏到书包后面,把被打过的脸往外边侧了侧。
她的胳膊上有一些擦伤,虽没有流血,但是看着不太干净。
靳宴琛眸子一瞥,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唇角一扯,语气戏谑:“怎么,你也去开了个投资会?”
投资会?看来不是顾家过来的,而且他的语气听起来带笑,好像心情不错的样子。
江梨一下松了口气,她今天在那边发生一些不好的事,并不想被他知道。
她乖乖回答:“同学奶奶过寿,我去看了看她老人家。”
靳宴琛眉毛一挑淡淡道:“哦。”
然后他没有开口,只是盯着她的脸,好像在等着她继续说。
“额……”江梨身体一顿,眼神飘忽了下,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尴尬。
这时,驾驶位的迟业朝后边笑着跟她打了个招呼:“江梨,你现在要回家吗?上车吧。”
是要回家的。
江梨刚想说好,但是当她下意识抓了一把裙子,摸到身上的衣服还有些濡湿,她迟疑了一下。
这种程度的湿意会留下痕迹,况且她腿上有泥和血渍。
她看了眼干干净净的高级皮座椅,弄脏的话靳宴琛会不高兴吧。
江梨犹豫一下抿了抿唇说:“我…我还有点事,小叔叔,阿迟,你们先走吧。”
“啊,那你?”,迟业回头看了眼靳宴琛,男人面无表情没有说话。
半晌,靳宴琛不动声色的借着车窗打量了她一眼,凉凉开口:“还知道门禁是几点吧,超过了就别回来了。”
江梨被他突然的话语惊了一下,偷偷看向他,她想看出他的情绪,却无法分辨。
但是听着有点冷淡,江梨只得小声回答:“知道的小叔叔,门禁是九……”
她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就算公交来的慢,到九点也应该回去了吧,她想告诉他自己不会超时的,还没说完就听见车里的男人没什么耐心的吩咐迟业。
“开车!”
迟业啊了一声。
紧接着,车窗升起,男人冷淡的侧脸隐没,迈巴赫停顿了两秒然后开走了,江梨愣在原地。
等她反应过来,那抹黑色的影子己经离自己越来越远。
她看着消失的车尾,迈巴赫停下到开走连一分钟都不到,心里突然弥漫起淡淡的失落。
太阳西斜,但余热还覆盖在大地上。
她居然感觉到还有一丝冷意。
靳宴琛在后视镜里瞧着女孩单薄瘦弱的影子,小小一只局促的站在原地,像一只被抛弃的小狗。
迟业犹豫一会:“琛哥,咱们是不是太冷漠了,她毕竟是个小女孩。”
对于刚刚的一幕,迟业都有些看不过去,他们都看得出来江梨是因为怕弄脏车子才不敢坐的,首接开走也太没人情味了。
车脏了可以洗的嘛。
靳宴琛从后视镜里收回视线,仿佛没有听到迟业说话,倒是眯了眯眼睛。
慵懒磁性的声音响起,还带点邪痞的味道:“你说她会不会哭,嗯?”
额……
迟业往后一看,靳宴琛也正好抬眸瞧他,嘴角意味不明的扯了扯,又来了句:“阿迟,打赌吗?”
他的尾调闲闲的,懒懒的,还有一丝笑意在里面。
不知道为什么,迟业有种被消遣的感觉,他看不清男人的意思,下意识就想拒绝。
可靳宴琛没给他机会,迟业还没来得及说,就听见他的声音飘到前面,“我赌她……”
后座的男人浑身散发着一种恶劣慵懒的气息,脑袋随意的歪一歪,“会哭!”
迟业张开的嘴默默合上。
打赌的话,得有赌注啊,琛哥啥也没说就下了注,这让人怎么选。
后座的男人表情邪肆的盯着他的背,迟业有种被阴的感觉。
跟靳宴琛做赌的人,往往赌得很大,最后输了裤衩都不剩。
他皱着眉思考了一会,硬着头皮道:“琛哥,我能跟你选一样的吗?”
他刚刚也有在后视镜里偷看江梨,女孩的脸上写着落寞,他们的车都开了好一会了,她还站在原地。
一般来说,要是有个人在她旁边看的话,肯定会看到啪嗒啪嗒的眼泪掉下来。
小女孩不都是这样的吗?
虽然她今天在顾家受了很多委屈也没掉眼泪,忍耐力够强,但是这种压抑隐忍的情绪也不是无懈可击。
照心理学来说,这种情绪一般在看到亲近的人的时候就会崩塌,虽然靳宴琛不能算很亲近吧,至少也是监护人的身份。
况且最后靳宴琛冷冰冰的没给她一些温暖的情绪,这无疑是给她的难过又加了一分。
这还不哭?这要换了他,是嚎啕大哭,原地打滚的程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