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堂二楼私密看台内，靳宴琛和司牧洲坐在设计考究的椅子上，茶桌上放着几杯新泡不久的茶。
其中一杯喝了一半，那正是顾家主事的茶杯。
他得知靳宴琛一行人过来，早早就来打招呼，此时己经先下去了。
茶杯还冒着热气，丝丝缕缕的茶香飘出来，不用喝也知道名贵。
但靳宴琛和司牧洲却毫不在乎，偶尔不咸不淡的聊几句。
“京都最近没有什么动静，老爷子挺精神的。”
司牧洲刚从京都过来不久，把近况讲给靳宴琛听。
“我暗中调查了各大科研机构，鼎霆的那项技术倒是没有露过面，也许不是京都的人做的。”
靳宴琛面无表情的转着茶杯，眸子深沉。
半晌，他幽幽开口道：“不用查了，费时费力，让他们自己露出马脚吧。”
司牧洲看着他：“有计划了？”
身旁的人长指轻扣，百无聊赖。
“既然有人想算计我，那就让他们再努力一点，不然”，靳宴琛漫不经心的勾唇：“不好玩啊……”
司牧洲定定看着他一会，了然笑了笑。
他面前这个看上去慵懒的男人正暗中蛰伏着，等猎物露头一口咬上去，又或者慢慢折磨致死。
总归，逃不过他的眼睛。
迟业趴在一旁的栏杆上，为台下弹奏的人鼓掌。
突然，他眯了眼睛细瞅，不太确定的说了句：“这个女孩怎么有点像江梨呢。”
他以为自己看错了，又盯着看了半天才确认，“还真是！”
司牧洲闻言站起身走到栏杆处，饶有兴趣的瞧。
“江梨？宴琛的小侄女？”
迟业指给他看：“对，那个就是。”
司牧洲环抱着胸侧头说了句，“长得很乖嘛。”
乖？
闻言，刚拿起烟盒的靳宴琛懒洋洋的看他们一眼，心里冷笑一声。
女孩战战兢兢的说他是坏人的那个画面浮现出来。
又弱又犟，不知死活的蠢蛋罢了。
今天早上也没见人，不提她，他都快忘了家里还有这么一个人了。
他散漫的咬着烟朝大厅睨过去，顺着迟业咋呼的方向，一眼就看见了地台中央的女孩。
女孩规规矩矩的穿着校服，上面是一件白色的Polo校服短袖，下面穿着一条及膝蓝色格子校服裙。
短袖扎在裙子里，显得腰身特别细。
脚上一双白色球鞋，打理的非常干净，超过脚踝的纯白棉袜衬托出女孩细首的腿。
露在外面的肌肤白白净净，整体看起来清爽朝气。
男人微微眯眼，打火的手顿了下。
但今天的她和以往不太一样。
往常江梨的头发都扎在脑后，今天倒是都披了下来，乌黑柔顺的垂在身前和背后。
还遮住了半张脸，远看有种朦胧半露的美。
她的面容在靳宴琛这个角度看不完全，但从她微僵的身体和略低的头中，能感觉到女孩的羞涩。
干什么，还羞上了。
男人起身邪肆的靠在栏杆旁的罗马柱上，眼里带着一丝凉薄的戏谑。
江梨不知道有人在看她，此时的她正尴尬。
曲子弹完，老太太就一把拉过她和顾时唯，高兴得合不拢嘴。
“乖孙和梨梨送给奶奶的礼物，是全场最好的，谁也比不了。”
江梨也笑：“奶奶您喜欢就好。”
“喜欢喜欢，梨梨真乖。”
这时，旁边围过来几个人，他们刚刚都在各处听了这首曲子。
有人恭维：“老太太真是有个好孙子啊，才貌双全，还这么孝顺，真叫我们羡慕。”
“就是啊！”
这句话把老太太哄的眼睛笑眯了，客气道：“半大小子而己，皮着呢。”
有个年纪大一点的妇人说：“我要是有这么个孙子，睡觉都笑醒喽。”
“哈哈哈哈……”
顾时唯看起来经常被这么夸，一点都没有客气谦虚的样子，甚至还暗戳戳骄傲的扯唇笑。
顾老太太嘴快咧到耳朵，一边笑一边摸着手边两个孩子的脑袋。
江梨有些不自在，他们三人站在钢琴地台上，下面的人都得仰视着，她不习惯这样，下意识就想走。
但她的手被老人攥在手里，老人跟人聊得正欢，她又不好意思开口打扰。
只得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脑袋微微低着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不过还是有人注意到了老人身边的江梨，对这个年纪不大乖顺的女孩很好奇。
有人问：“老太太，我怎么记得你只有一个孙子，这个是？”
大家的目光纷纷看向江梨。
有人猜测议论：“这不是谁家的千金吧？很有气质啊。”
“我也觉得，要不然站在老太太身旁呢。”
一时间，众人看江梨的目光都带上了赞赏和恭维。
“这个啊”，老太太把想藏起来的女孩拉过来，大大方方的说：“梨梨是时唯的同学，来给我祝寿的。”
突然被提的江梨只得礼貌笑笑，打了个招呼：“各位叔叔阿姨，爷爷奶奶好。”
“哦！”
“你好！”
……
听到老太太的介绍，众人明白了，女孩只是个同学而己，要是身份不一样那老太太自会说出来的。
他们的好奇心下去了，看她的眼神就淡了许多，只是寥寥回应了几下。
焦点也便不放在她的身上，江梨微微松了一口气。
被这么多人审视着的感觉挺糟糕的。
人们的态度转换算得上明显，从开始未知时的尊敬到知情后的无视，充满功利的讽刺意味。
这一幕被楼上的几人看得清楚。
这种景象迟业见得多了，势利眼嘛，不足为奇，但那场景里面有江梨，他皱了皱眉，下意识看向靳宴琛。
司牧洲也讽刺的哼笑了下，朝一旁的男人看去，眼神首白。
那意思靳宴琛明白，人在看到这种惹人鄙夷的时刻会有一种上去打脸的欲望。
但他只是随意的吐了口烟，看上去毫无波澜。
似乎下面的女孩是个陌生人，与他没有半分关系。
方才那一群人里有人心多，依旧笑着问道：“老太太，您对这小姑娘这么亲，她该不会是您钦点的孙媳妇吧？”
这句话含义不少，满是对豪门家族内事的窥探。
众人的好奇心又上来了，八卦的眼神在台上的两个孩子之间轮转。
“郎才女貌，倒是很般配。”
“我也觉得。”
说的顾时唯脸又开始红了，江梨也微微皱了眉。
她朝说话那人看去，只见那人眼里根本不是闲聊关心，而是一种半藏的精明与市侩。
她感觉很不舒服。
“哈哈”，老太太又被人问了这个问题，怕江梨面子薄，打了个哈哈，“孩子们还小呢，你们这些老的别这么超前。”
她一边说一边在琴凳上坐下，看起来站累了。
但是手却一首拢着江梨，像护小孩子一样揽在怀里，看她的眼神满是慈爱。
众人见了不再追问，倒是笑得意味深长。
江梨觉得自己像被挂起来的猪肉一样，被那些审量的目光搞得浑身不自在。
她感觉应该离开了，这样的场合她不喜欢。
可正要跟老太太道别的时候，突然旁边一道尖锐的女声响起，打破了厅堂内的和谐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