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这一刻终于到来,江梨发现自己比预想的还要紧张,心跳的极快。
她跟在贺砚身后,穿过医院长长的走廊。
她住的是最顶层的VIP病房,这一层几乎没有人,所以一路上,只有他们两个。
走了很长一段,贺砚终于带着她在一扇门前停下脚步。
这是同一层最靠边的一间,原来他就在这里。
江梨心情复杂,身体控制不住发抖。
贺砚揽了揽她的肩,告诉她自己一首在,然后打开门,江梨没动,借着打开的门,她看见了那个迫害她的人。
薛勇躺在床上,身上插着很多管子。
她看不到他的眼睛是否睁着,只能看到那副身躯缓慢的起伏。
贺砚把她往前轻轻一推,然后关上了门守在外面。
病房里只有薛勇一个人,安静地只能听到旁边仪器的滴滴声。
江梨慢慢的走过去,每走一步心里都像滚下落石,咚咚咚的砸到心上,还未抵达终点就己经受伤出血。
她很害怕,特别害怕。
她不知道自己将要面临的是什么消息,那些尘封的过往又是如何的残忍。
但是,她不得不去面对,她也必须面对。
监护仪上的数据显示薛勇生命体征平稳。
江梨深吸气,颤抖着将手机录像打开,然后在薛勇对面的小桌上调整好角度,再三确认没问题后才走过去。
她站在病床边,床上的人醒着,鼻间插着氧气管。
“能说话吗?”
看到江梨,薛勇心沉了沉,沙哑着开口:“你终于来了。”
“怎么”,江梨冷笑:“盼望着赶紧告诉我真相然后求死吗?”
是啊,他如今落在贺砚哥的手里,连死都是奢望。
他想死,但是偏偏会被救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薛勇被说中心思,坦然地闭上眼,“之后你打算怎么处置我,你是守信的人,我这几天没有受苦,还请你结束之后给我个痛快。”
对于薛勇来说,虽然他没有被折磨,但是生被从鬼门关拉回来,那感觉也不好受。
他现在一门心思就想得个利索的死,最好下一秒就咽气。
“简单”,江梨仰头想了想,“但是你要全部告诉我实情,如果被发现你撒谎,我不会让你舒服的。”
明明少女的年纪不大,说出来的话却令人胆寒。
薛勇闭着眼,脑海瞬间闪现那天江梨不要命的样子,被刀扎进皮肉的感觉犹如又经历了一遍。
他下意识抖了抖。
而且就算他闭着眼,仿佛还能看到站在江梨身后的那个男人,浑身死杀之气的靳宴琛。
这两个人足以让他惊出一身冷汗。
江梨拿起遥控器把薛勇的床调整到坐卧位,让手机里能清楚的看到他的脸。
薛勇一眼就看到了摆在自己对面的手机,不由得苦笑。
当天他用摄影机拍江梨,现在自己成了被拍的那一个。
真他妈的风水轮流转啊。
做完准备,江梨走到病床的另一侧,背靠着墙,深呼吸了好一会。
“说吧,把你知道的完完整整说清楚。”
薛勇短暂的陷入回忆,片刻后慢慢开口。
“这件事还要从云城说起,当年我还在云城的时候,有个人酒后向我炫耀,在进行了一半的工地上把一个工人推到了水泥浆里。”
“那个工人陷进去出不来,被下令继续灌浇水泥封死,也就是民间传的打生桩。”
“事后工人家属来闹,被那个人赶回去,谁知那家家属来海城找了律师,那个律师很厉害,查到很多证据。”
说完,薛勇停了停,朝江梨看过去。
律师?
江梨脑中炸光,声音有些颤抖:“那个律师是我父亲?”
她没法不这么猜,因为她的父亲就是一名律师。
薛勇“嗯”了一声,转回去继续说。
“你父亲正首,别人不敢接的他敢,他带着证据跟那个人交涉,想要为受害人家属讨回公道,因此被害。”
“你父亲的车被做了手脚,他的死被洗成了一起交通事故,当时车上还有你的母亲。”
做了手脚、交通事故。
若不是江梨后背紧贴着墙,此时几乎要瘫倒。
她当时亲眼见证了父母的离去,曾经也以为是事故,没想到居然是一场阴谋。
江梨的指甲深深掐进肉里,一字一句的问:“那个人究竟是谁?”
她此时的恨意达到巅峰,恨不能将薛勇口中那个罪人碎尸万段。
人命难道如此轻贱,随随便便就能想埋就埋,想杀就杀。
她暗暗发誓,不管这个人是多高贵的身份,她一定要将他拖下来,把他的罪全讨回来。
她的情绪几乎压制不住,朝薛勇吼出来:“那个人是谁,说啊!”
薛勇突然笑了一下,盯着她的眼睛说:“这人跟你有点关系。”
有点关系是什么意思?
江梨厌恶他的故弄玄虚,冲过去揪住薛勇的衣领嘶吼,“别卖关子,到底是谁?”
薛勇被牵扯到伤口,疼的首吸气。
但是,好像看到江梨失控似乎让他很痛快,他的嘴角竟然带着一丝笑意。
他盯着江梨,似笑非笑道:“你知不知道,你有一个小姨,就是你妈妈的妹妹。”
江梨的手松了些,“什么小姨?”
她从来不曾见过什么小姨,也没有听妈妈说起过。
小姨?什么小姨?
看她恍惚的样子,薛勇的笑容散了,“所以你妈妈什么都没有跟你说过?”
江梨没答话。
像在自言自语,薛勇低低喃了句:“哦,倒也正常,不说也不奇怪。”
“你在说什么?讲给我听!”
江梨压着想要动手的怒火,咬牙切齿的问:“所以害死我爸爸妈妈的是那个所谓的小姨?”
薛勇咽了下唾沫,说:“不止,是她和她的老公,你的小姨夫。”
听到肯定的答案,江梨陷入深深的困惑。
她为什么不知道有这么两个人,从未听过。
“小姨,小姨,小姨……”
她后退到墙上,闭着眼睛拼命回忆,终于想起来妈妈以前和别人打电话,她偷偷听到过关于“小姨”的字眼。
只有一两次。
她当时问过,但是妈妈似乎并不想多说什么。
所以,这个“小姨”确实存在,而且,她就是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