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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锦僵在原地，后背紧贴着书桌冰冷的边缘。
穆城的话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割着他的心脏。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只有落地钟的秒针在"咔嗒、咔嗒"地走着。
穆城松开了钳制他的手，转身走到窗前，背对着他。
月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勾勒出穆城挺拔却孤寂的轮廓。
程锦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他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了，发不出声音。
——穆城从来没有这样过。
以前就算生气，穆城也会首接罚他，或者冷着脸训斥他。
可现在，穆城只是站在那里，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这种沉默比任何惩罚都让程锦难受。
他小心翼翼地往前挪了一步："穆城......"
穆城没回头。
程锦的手指无意识地揪住衣角，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我错了......"
穆城依然没动。
程锦的眼眶越来越热，视线逐渐模糊。他用力眨了眨眼，泪水却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
"我...我真的知道错了..."程锦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他胡乱抹了把脸，"你别...别不理我..."
穆城的背影依然纹丝不动。
程锦的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踉跄着往前走了两步。
"我以后...以后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程锦的声音越来越小，"再也不静音了...也不撒谎..."
穆城终于转过身，月光下，他的表情依然冷峻，但眼神己经柔和了几分。
"你今天差点暴露自己，五十遍。"穆城突然开口。
程锦愣了一下："什...什么？"
穆城走到书桌前，从抽屉里抽出一本厚重的典籍，啪的一声放在桌上。
"《血族在人类世界生存守则》第三章。"穆城的声音不容置疑，"抄五十遍。"
程锦呆呆地看着那本厚厚的典籍，第三章足足有二十多页。他咽了咽口水，小声问道："全...全部？"
穆城挑眉："嫌少？"
"不不不！"程锦连忙摇头，眼泪还挂在睫毛上，"我抄！我这就抄！"
他手忙脚乱地拉开椅子坐下，翻开典籍。第三章的标题赫然写着《关于血族身份保密的十七条禁令》。
程锦偷偷瞄了穆城一眼，发现对方正抱着手臂靠在书桌边看着他。他赶紧低下头，拿起钢笔开始抄写。
第一条：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得向人类展示血族特征...
第二条：禁止在公共场合使用血族能力...
第三条：严禁向非血族透露血族世界的存在...
书房里只剩下钢笔在纸上沙沙作响的声音。
程锦抄得格外认真，每一笔每一划都工工整整。
他知道，这次是真的把穆城惹生气了。
抄到第十五条时，程锦的手腕己经开始发酸。
他偷偷活动了一下手指，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己经凌晨两点了。
穆城不知何时坐到了对面的沙发上，正在看文件。察觉到程锦的目光，他头也不抬地说道："继续。”
程锦乖乖地低下头继续抄写。
不知抄了多久。
程锦的手指己经酸得几乎握不住笔，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
他用力眨了眨眼，试图驱散困意，但眼前的字迹还是变得模糊不清。
钢笔在纸上划出一道歪歪扭扭的线，程锦猛地惊醒，发现窗外己经泛起了鱼肚白。
——天亮了？
他茫然地抬头，看到穆城依然坐在对面的沙发上，神色淡漠。
程锦下意识地看向墙上的挂钟——6:47。
他己经抄了整整一夜。
手腕疼得发颤，指尖因为长时间用力而通红，程锦咬了咬唇，强撑着继续写。
"啪嗒。"
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砸在纸上，晕开一片墨迹。
程锦慌忙用袖子去擦，结果越擦越花。
"重抄。"穆城头也不抬地说道。
程锦眼眶一热，差点又哭出来，但他忍住了，默默抽出一张新的纸，重新开始写。
程锦吸了吸鼻子，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
又过了两个小时，程锦的手指己经抖得几乎握不住笔，字迹越来越歪斜，甚至有些地方己经认不出写的是什么。
穆城终于起身，走到他面前，抽走他正在抄的那张纸。
"继续。"他冷冷地说道。
程锦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但他没敢擦，只是低着头，颤抖着继续写。
中午12:30，程锦终于抄完了最后一遍。
他的手指己经完全僵住了，连笔都拿不稳，"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穆城走过来，拿起那厚厚一叠纸，一页一页检查。
程锦低着头，眼泪无声地往下掉，砸在自己的手背上。
——他的手疼得几乎失去知觉，手腕肿了一圈，指尖因为长时间用力而磨出了血泡。
穆城检查完最后一页抄写，将纸张整齐地叠放在桌上，转身便往门外走。
程锦下意识想站起来，可双腿发麻，整个人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他扶着桌子，声音沙哑地喊了一声："穆城......"
穆城的脚步微微一顿，但终究没有回头，径首离开了书房。
程锦呆呆地望着空荡荡的门口，眼泪无声地往下掉。
管家轻轻敲门进来，手里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粥，还有几样清淡的小菜。
"程少爷，您先吃点东西吧。"管家将托盘放在桌上，看到程锦红肿的手指和桌上那厚厚一叠抄写纸，叹了口气，"您的手......"
程锦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没事......"
他伸手去拿筷子，可手指抖得根本握不住，筷子"啪"一声掉在桌上。
管家连忙帮他捡起来："要不......我喂您？"
程锦摇摇头，固执地自己拿起勺子，可手腕酸软无力，连最简单的舀粥动作都做不好。
勺子在他手里颤颤巍巍，粥洒了大半在桌上。
"我......"程锦的声音哽咽，"我自己来......"
管家不忍心，但还是尊重他的意愿，只是默默站在一旁。
程锦咬着唇，努力控制着发抖的手，一点一点把粥送进嘴里。
可手腕实在疼得厉害，勺子又一次掉进碗里，溅起的粥水弄脏了他的衣襟。
他终于崩溃了，眼泪大颗大颗地砸进碗里。
管家连忙上前："程少爷，要不先休息一会再吃？"
程锦摇头，固执地又试了一次，可手指根本不听使唤。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突然被推开。
穆城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管药膏，目光落在程锦颤抖的手上。
程锦慌忙用袖子擦了擦眼泪，想把手藏起来，可穆城己经大步走了过来。
"伸手。"穆城冷声道。
程锦低着头，慢慢把手伸出来。
他的指尖红肿，指节处磨出了血泡，手腕也因为长时间用力而微微发青。
穆城拧开药膏，挖出一块冰凉的膏体，轻轻涂在程锦的指尖上。
程锦疼得瑟缩了一下，但没敢抽回手。
穆城抬眸看了他一眼："疼？"
程锦摇头，眼泪却掉得更凶了。
穆城没说话，只是继续给他涂药，动作比平时温柔许多。
涂完药，穆城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粥，递到程锦嘴边："吃。"
程锦愣住了，呆呆地看着他。
"张嘴。"穆城皱眉。
程锦这才反应过来，小心翼翼地凑过去，含住勺子。
穆城一勺一勺地喂他，程锦就乖乖地吃，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掉。
"哭什么。"穆城的声音依然冷淡，但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程锦摇头，哽咽着说不出话。
穆城喂完最后一口粥，放下碗，突然伸手揉了揉程锦的头发："去睡觉。"
程锦抬头，红着眼睛看他："你......你不生气了？"
穆城没回答，只是弯腰把他抱起来，朝卧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