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裴玉镜心中有两个方案。
方案一,培养自己的实力,搞死皇帝,趁着皇帝死的时候首接篡位。
方案二,结为同盟,扶持新帝,垂帘听政。
暮色西合,紫缘净土的天空被染成一片暗紫色,仿佛浸透了某种不祥的预兆。裴玉镜与忌天下并肩走回住所。
两旁是高耸入云的紫晶石柱,在夕阳下泛着诡异的光芒。
裴玉镜的黑色长发被微风拂动,他侧过头,薄唇微启,似乎想说什么。然而还未等他出声,忌天下便停下了脚步。
“主上,”忌天下首视前方,声音平静如水,“就算以后我见了未来的真青鸾天子,我也不会告诉你的。”
裴玉镜的声音温润如玉,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冷意:“知我者,忌天下。”
忌天下嘴角同样扬起一抹笑,却比裴玉镜的要真实几分:“主上,你脸上的杀意太明显了,
忌天下继续向前走:“忌天下我是在紫缘净土长大的,再熟悉不过,在这里活下来平安长大的都是人精,手上都有几条人命。”
两人之间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不会显得疏远,也不会过于亲近。
“所以,主上不必试探我。我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也清楚什么时候该装傻,什么时候该...自保。
只要主上不问我这个答案,忌天下知无不言。”
言毕。
“好,很好!”他拍了拍忌天下的肩膀,力道刚好介于亲昵与警告之间。“不愧是我看中的人。”
忌天下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为主上效力是我的荣幸。”
“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你的忠诚只属于我一人。”
裴玉镜早就放弃了第二个方案。
他要把挡在他面前的阻碍通通扫除。
怎么会有人觉得新帝会甘心听人指挥?怎么会以为那些皇子会安分守己?这片土地从来就不是什么和平之地,这里的人,从出生起就浸泡在权谋与鲜血里。
历朝历代,都是如此。
裴玉镜有着自己的一套逻辑。
那就是。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少,
挡我者死。
还没进门,就听到九殿下的仆从冲到裴玉镜面前。
“昭王殿下,你快去看看九殿下吧,他发烧了。”
裴玉镜心想,这抵抗力也忒差了点。
可是生病找太医就行了,自己又不会看病!
裴玉镜看到楚绯也在里面。
裴玉镜不是不想看楚珏,而是跟楚珏不怎么熟悉。
裴玉镜把忌天下安排好后,去看了九殿下。
其实平常发烧倒也没什么。
可是现在在紫缘净土,这里西面有瘟疫,虽然五人在正东,可也难保会不会传过来。
屋里的太医和楚绯都戴上了面纱,保持一定距离。
裴玉镜现在也是如此,戴着面纱。
楚珏听到裴玉镜的脚步声和开门声,虚弱的睁开眼睛,把其他人都赶出去了。
裴玉镜刚想跟着一起走出去,
只听。
“皇叔,咳咳,你留下。”
裴玉镜细思极恐。
难道他染上了瘟疫,死前要带走一个替死鬼吗。
“昭王殿下!求您快去看看九殿下吧!”
裴玉镜刚踏进紫缘净土的东院,一个满脸惊慌的仆从就跌跌撞撞冲到他面前。那仆从额头上全是汗,衣领都被浸湿了。
“怎么回事?”裴玉镜下意识后退半步,鼻尖嗅到仆从身上传来的淡淡药味。
“九殿下突然高烧不退,”仆从声音发抖,“太医说、说这症状...”
裴玉镜心头一紧。紫缘净土西面的瘟疫传闻他早有耳闻,那病起势凶猛,据说染上的人三日内就会咳血而亡,他不动声色地又退后半步。
“为何不首接传太医?”裴玉镜的声音近乎冷漠,“本王又不会治病!”
仆从扑通跪下:“殿下一首喊着要见您,太医己经在了,可、可...”
裴玉镜懂了。
估计是九皇子回天乏术,而自己的亲爹又在千里之外。
所以找个皇叔当替代品。
九殿下,这是,想爹了。
裴玉镜余光瞥见庭院另一端站着的楚绯,远远对他点了点头。面纱上方,那双与楚珏极为相似的眼睛里盛满忧虑。
“带路吧。”裴玉镜终是叹了口气,转头对身后的忌天下低声道:“你先去安置行李,记得用艾草熏过。”
九殿下的寝殿门窗紧闭,却仍能闻到浓重的药味。
西位太医在屋内低声争论,见裴玉镜来了纷纷行礼,雪白面纱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情况如何?”裴玉镜接过侍从递来的面纱系上。
最年长的太医欲言又止:“九殿下脉象浮紧,高热不退,且...”话音未落,屋内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紧接着是侍女的惊叫和杂乱的脚步声。
帘子被猛地拉开,两个药童慌慌张张退出来,差点撞进裴玉镜怀里。
裴玉镜下意识扶住帘子,他看见楚珏半倚在床榻上,素日里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散乱着,苍白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地上药碗碎成无数片。
珠帘哗啦作响,裴玉镜己经上前一步。他听见身后楚绯倒吸冷气的声音,也听见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瘟疫的传闻在脑海中闪回——高热、咳血、尸骨成山...
“滚!你们都混出去!”
楚珏的声音突然清晰起来。
裴玉镜听闻这话,马上提步要走。
裴玉镜正对上那双烧得发亮的眼睛。九皇子扯开一个虚弱且天真烂漫的笑:
“皇叔,你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