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以后。
霁无月把自己关了起来,说要清静两天。
裴玉镜也乐的自在。
裴玉镜突然想起桓真雅,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到了听雪阁发现没人。
裴玉镜就找上了沧溟师叔。
好家伙。
只见黑压压一堆人在偏殿。
裴玉镜踏入偏殿时,第一眼就看到了桓真雅。
那人一袭素白长衫坐在赌局中央,衣摆银线绣着若隐若现的莲纹,在光下流转如水面波光。
他微微垂首,蒙眼的白绫尾端垂落在肩头,与散落的几缕青丝纠缠在一起。分明是喧嚣赌局,却硬生生被他坐出了莲台清修的意境。
“买定离手。”桓真雅温声道,十指纤长如玉,轻轻推出一摞灵石。
他腕骨突出。
皇凛霜间斜倚在对座,金色华服金冠,闻言嗤笑一声:“桓兄,你这手气未免太好。”说着抛出一枚骰子,“既然玉镜也来了,不如我们换个玩法?”
桓真雅唇角微扬,露出个清浅笑容。若不是那双眼睛蒙着白绫,活脱脱就是幅水墨画里走出来的谪仙。此刻这一笑,偏殿里几个年轻弟子竟看得呆了。
甚至包括皇凛霜间。
“皇凛兄想怎么玩?”他声音温润,指尖却精准地按住了旋转的骰子,“我奉陪便是。”
皇凛霜间除去一开始对桓真雅的偏见以外,竟然和桓真雅意外的合得来。
在山上天天练功,自然憋闷,需要找点乐子。
桓真雅以前就是名门正派大师兄,自然是懂得什么好玩。
两人一拍即合。
裴玉镜看了一会,看到桓真雅又坐庄了实在不能再放纵下去了。
裴玉镜心头火起。他大步上前,手掌重重按在桓真雅肩上,触手却是一把清瘦骨头。这人怎么瘦了?
“桓真雅,你要毁了无月峰吗?”
桓真雅没有理会裴玉镜,纹丝不动,继续玩弄着手中的骨牌。
“怎么了?”裴玉镜俯身在他耳边咬牙“你之前装瞎子,现在学会装哑巴吗?”
桓真雅终于抬头。白纱下的面容倏然转向裴玉镜,好像看不见,那姿态却像是首视着他灵魂一般。
裴玉镜忽然闻到一股极淡的莲香,是从桓真雅衣襟间散出来的。
“裴卿,眼盲一事,我从未骗你。”他抬手抚上自己蒙眼的白纱。
桓真雅说的不错,他的双眼早就己经献祭掉了。
摸骨过的人勉强能看个大概。
就连看裴玉镜的脸都看不真切。
现在这群人在他面前不过就是一团一团影子。
“那你怎么不理我?”裴玉镜语气不自觉地软了几分。
“你把我扔在听雪阁不管,”他声音轻柔得像在说情话,内容却字字带刺“我为什么要理你。”
裴玉镜被噎得说不出话。昨日确实是霁无月生辰,他忙着筹备宴会,确实...忘了去听雪阁。
“好好好,桓兄是我不好,昨日儿我给师尊过生日去了。实在没顾得上。”他难得服软。
桓真雅忽然轻笑出声。“裴兄对霁峰主真是...忠心耿耿。”
“今日就到这里吧。”桓真雅对着众人颔首,宛如月下莲影摇曳,“皇凛兄,明日若还想玩,我教你听骰辨点的法子。”
皇凛霜间朗声应了,目光却在裴玉镜铁青的脸上转了一圈,笑得意味深长。
饭桌上热气蒸腾,裴玉镜的筷子悬在半空,盯着桓真雅,忽然有些恍惚。
——太瘦了。
这副模样,莫名让他想起裴镜渊。
他也是这个样子,想来肯定是两人都不好好吃饭。
他们在不知道彼此的身份以前关系还挺好的,他们本不该遇到的,裴镜渊比裴玉镜可大了好几岁,首到裴玉镜跳级到他们班。
他曾经以为自己对裴镜渊的恨会持续到天荒地老,可原来人死了,恨也就跟着埋进了土里。剩下的,就只有那些被他刻意忽略的记忆——
裴玉镜给桓真雅碗里猛猛夹了很多菜。
裴玉镜胸口发闷,又狠狠夹了一筷子红烧肉压进桓真雅碗里:“吃胖点。”
裴玉镜挑眉,故意逗他:“这么瘦怎么打架?大魔头。”
桓真雅慢悠悠夹起一片青菜,“不劳裴卿担心,我一根手指头都能碾死裴卿。”
“啪!”
裴玉镜的筷子重重拍在桌上。
满座寂静。
皇凛霜间在旁边震惊的嘲讽道:“这都堆成山了。”
“你怎么不让我吃胖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