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一并行走在青云路上,相顾无语,彼此间也不怎么熟悉,说不出上几句话。
陈万松尚在昏迷当中,又或者其实他已经醒了,却因为碍于脸面,始终任由华子群背着,一动不动。
良久,一条路已然走到尽头,天罚宗与令剑宗方位不同,四人也是时候分道扬镳。
华子群隐忍许久,终是忍无可忍,冲着云生开口道:“你就是天罚宗这一代最出色的弟子云生?”
小道士云生连忙弯腰作揖行礼,连声道“不敢,不敢。”
倒是妙尘道姑浅笑道:“华师侄所言或有夸张,但虽不中,亦不远矣。”
“云生的出色,得到我天罚宗内一致认可,至于是否最为优秀,当是见仁见智。”
“哼!”
华子群一声冷笑,抬起头来,盯着面前两人,厉声喝道“方才黑百老板言语之中对你颇有推崇,更暗指你各方面均在我之上,如此我却是不服!若非今日我尚要持护长辈回宗,定要与你见个高低!”
“若是你的游历之路尚在江城一带,那我们半月之后,再行见面,一决高下。”
“我也想看看,天罚宗的天雷天火,究竟有何奥妙之处!”
“我更想知道,你究竟是如何优秀,方能在黑百老板眼里胜我一筹!”
说罢,华子群以指为剑,对着四人面前的地面轻描淡写地一划,一道剑气自袖袍之中甩出,竟然硬是将水泥地面划出一道深深的烙印。
小小年纪,便能对剑气做到举重若轻的驾驭,就算道姑妙尘也不禁为之动容。
此子绝不简单,他的张狂,是建立在足够的实力与自信的基础上。
仅仅从这一手剑指就可以看出,此人在修行上的天赋,就算再怎么逊色,怕是也不差云生多少。
若是换了天罚宗某几位心胸狭隘些许的长老在此,怕是第一个念头就动了永绝后患的想法,绝不会养虎为患,任由其自然成长。
道姑妙尘本就慈善祥和,心性无争,不欲多造杀孽,且对方宗门长辈尚在一旁。
一旦中途苏醒,自已要得逞的难度只会几何上升,届时暗下毒手不成,反倒是平白丢了天罚宗的脸面,更会遭人话柄。
“如此甚好,也算是对于后生小辈的一番磨练,云生,你且应下,将你的传讯玉符交于华师侄。”
“半月之后,你二人自寻一地,探讨道法,点到即止为可,切勿逞强好胜,伤了我们道门正宗之间的和气。”
“切记,你二人此番探讨切磋,不过只是两人之间的修行比试,绝非两宗道法高低之比,无论孰胜孰负,结果只需你二人心知便可。”
妙尘不愧久历人世,经验十足,所说之话面面俱到,无论结果如何,既不失了体面,也不落了面子。
“是,遵师叔教诲,华师兄,此物便是我的传讯玉符,这些日子我都会在江城历练,待你再来之日,我们便可切磋一二,互相补足。”
云生从胸口掏出一张小小的薄片,交于华子群,而后便与妙尘御空而行,悄然离开此地。
望着化虹而去的两人,华子群那鲜活跳动的心中,燃起了无穷的战意。
“兔崽子,你真要和那老虔婆的师侄动手较量不成?”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冷不禁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倒是把华子群给吓了一跳,连忙转过身去,看到的是后方空荡荡的街道,连个鬼影都没见着。
“岂有此理,何方妖孽,还敢在我面前装神弄鬼?”
见识过阴兵、阴魂与接引人,华子群早就不是初出茅庐,些许变故,还吓不倒他。
一声暴喝,华子群一手扶着背上的师叔陈万松以防掉落,一手作剑指状,暗自凝聚体内法力,正待下一刻敌人现身,就要全力施为,给予致命一击。
“你这个小兔崽子,亏得师叔我不远千里奔赴而来救你,莫不是连师叔的声音的认不出来了么?还不快放我下来!”
“啊?”
背后声音再度传来,紧张过度的华子群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低下身子,将负于背上的陈万松放了下来。
“咳,咳!”
双脚重新站回地面,陈万松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脸色依旧是不大好看。
内腑受创,岂是等闲,尚幸他陈万松根基深厚,又服用了琼浆玉液,并无大碍。
“师叔,怎么样了?”
华子群连忙上前搀扶,关切地问道。
“哼,还能怎么样?想不到那妖人手段如此狠辣,难怪你栽在其手下,如此说来,倒也不能怪你。”
灰头土脸的陈万松哪还能说出什么责怪华子群的话?
就连自已都败于黑百之手,再多加责备,岂不是连自已都骂进去了?
“此次回山,宗主那儿,我自会替你解释一番,不必担心责罚。”
“不过,你当真确定,要和那个老虔婆的师侄分个高低不成?”
说到与宗门脸面有关的事儿,陈万松面色立时肃穆了起来,连语气也变得有些凝重。
“不错,师叔,那云生年纪与我相仿,此番交手,也算是两宗年轻一辈的争斗,若我能占得上风,将来道门会盟之际,我宗也能更有话语权,不是么?”
华子群的两只眸子都闪烁着精光,心潮澎湃,似乎对于比试相当期待。
“若是真要比试,你切记,千万不可让他施法念咒完毕,理当早着先机,先下手为强。”
“天罚宗能排在道门三宗第二,千百年来始终压我们令剑宗一头,定然有他的原因。天雷天火乃至阳至刚之力,何其强大?杀伐之力,只怕更盛兵刃。”
“你若能料敌机先,攻其不备,则足以令他阵脚大乱,无法全力施为,自是另一种取胜之道。”
“事关两宗脸面,子群,你要切记,无论如何,许胜不许败,明白没有!”
在陈万松那无比严肃的语气下,华子群双目微皱,本能觉得不太妥当,但还是点了点头。
“对了师叔,刚刚我们说的话,您是不是都听到了?那为何刚才不起来?偏要等到天罚宗人走了之后才……?”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华子群突然将刚刚的凝重抛诸脑后,挠头发问道。
“这……”
问题一出,换成陈万松有些语塞了,左看看,右看看,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他哪里敢说出来,别看现在他一口一个老虔婆,当年道姑妙尘,仪态万千,风情万种,不知道是多少道门上一辈心目中的女神。
今番在昔日女神面前丢了如此大的脸,他陈万松宁可一直装睡,也不愿面对着丢人现眼的事实。
“哼!师叔自有师叔的道理,你无需多问,我们先行回宗!”
想到尴尬之处,陈万松面皮微红,气恼地一甩袖袍,厉声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