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整了半个小时的时间,我们重新踏上了旅途,这剩下半个小时的车程都是山路为主。
山丘的地方小道太多,还多是难走的土路,地图在这种地方已经起不到什么作用了,虽然这里跟我前世来的时候有很大区别,但我还是凭借着记忆很快找到了壶口镇的入口,这里的地理位置相当偏僻,翻过眼前几座大山就到了隔壁西江省的地界范围,而这壶口镇就在这大山脚下。
我其实并没有去过温婉的老家,确切的说,我来到这里的时候温婉的老家已经不在了,那时候这里已经只剩下温婉她父母的坟,当时我和温婉在他的父母坟前上了香。
我凭借着记忆来到了这里,果然和我想的一样,这里还是块杂草丛生的野地,这种地方已经不再适合走车了,我让赢昊把车停在了镇上,他全程跟着我步行,也不说话。
我看了看他鞋裤上的泥,想到接下来可能得四处去打听,因为我并不知道温婉家的具置,于是对他说:“赢昊,要不你到车上等我?”
赢昊听到我的话,身体顿了一下,我能看到他的眸中有猩红。
“没关系!”
他的声音很冷!我能感觉到他似乎有些生气?
难道是因为我改口叫了他赢昊?没有像往常那样叫他昊哥哥?
我自嘲一笑,既然已经知道我是一个30多岁的男人,又何必自欺欺人呢?我不是他的未婚妻,我只不过是一个怪物罢了。
我开始想从姓氏入手,问一问哪家人姓温,结果发现原来我所在的地方就是温家村,整个村子的人都姓温,可是每当我问起有没有一个小女孩跟我差不多大叫做温婉的时候,村子里面的人都信誓旦旦的说从来没有过这个人。
我走过了一家又一家,几乎每一家都给了我同样的答复,我的心里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在这个世界里我从一个男人变成了女人,那就说明世界是有变数的!那温婉会不会变成了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或者一个男人?
“你为什么不直接问问她父母的名字?”
赢昊主动开口打破了他长久的沉默…
她父母?
我并不知道温婉父母的名字,当时她父母的坟是一座土坟,甚至都没有用水泥砌起来,碑也没有,更别说名字跟照片了。
其实这种土坟在乡下是很常见的,所以这也不足为奇,而我因为怕牵扯出温婉的伤心事,却一直都没有问起过温婉父母的名字!温婉倒是在沙市给她父母立了牌位,但我却没有去祭拜过,原本是打算婚后再去祭拜…
“我不知道。”
我们又一直陆续找了几家,直到几乎把村里所有的人家都给问遍了,得到的答复都是一样的,村里根本没有温婉这个人!
这个时候天已经快黑了,天空中渐渐的下起了雨…
我最终走回了那片杂草地,雨水拍打在我的身上,冰凉凉的感觉,恰如我此刻的心情。
我无力的跪倒,看着这灰蒙蒙的天,天色如我内心一样阴霾:
“为什么?为什么你总爱跟我开玩笑?”
我面朝着上天,呐喊着,绝望的情绪每一秒都在将我拉进深渊,想到过往种种,那不幸的一生,这一刻我的心态彻底崩溃了:
“为什么让我父母双亡!让我爸看不到我考上大学?为什么让我有家了有了幸福了的时候又偏偏让我离他们而去?!为什么让我重生又偏偏让我做个女人?为什么让我最爱的人都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你一次次给我希望,一次次让我绝望!你无情啊!你要我的命你就拿去啊!到底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你说话啊!!”
我疯狂的发泄着,像是要把我一直以来的遗憾、憋屈都发泄完,我的衣服已经被雨水打湿,裤子上浸染了泥水,5分钟后我的身子无力的瘫倒在地上,刚刚的发泄像是用完了我全部的力气。
这一天的舟车劳顿,加上走了一下午的山路,我身体早已疲惫不堪,全靠一口气撑着。
这个时候我已是泄了气的皮球,任由身体的疲劳感和雨水的冰凉感蔓延我全身,感觉什么都不重要了,这个世界与我无关。
一双大手抱起了满身是泥水的我,我被他以公主抱的方式抱着,在滂沱的大雨中行走。
他紧紧抱着我,雨水太大,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刚刚都被他看到了,他会怎么想我呢?
我突然想起了小时候的一幕,那时我叫着他昊哥哥,他抱起了摔进泥田里的我,既是王舒萌也是王瀚,两个人都有这段记忆。
“别怕!有哥哥在!”
儿时的话语在我脑海中回响,记忆犹新。
我面如死灰,身体却又本能的缩进了他的怀里,想与世界隔绝,只靠着他就好……
他的胸膛比起以前更加的厚实、可靠了,如同一首镇魂曲,让我短时间忘记了刚刚的烦恼。
我跟着他,他说什么,我做什么。
他说让我把湿衣服换了,担心我着凉,我在车里就脱起了衣服,然后擦干身体换衣服,他背过身去没有说话。
回到县城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8点多,可以选择的旅馆不多,跑了几家却发现只剩下一间房。
他跟前台说开一间,前台看我这个样子,问我们是什么关系,他说我是他女朋友,我配合点了点头,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如同提线木偶一样跟他进了房间,从山上下来后,我的手就一直牵着他的手不放,就像小时候那样,一种名为依赖的线握在他手中,仿佛失去了这条线我又会回到刚刚的崩溃当中。
他让我先洗澡,他说他要出门去买点东西,我牵着他的手不肯他走。
他说他去去就回,让我乖乖听他话,我这才松开手,乖乖的去洗了澡。
洗完澡我给他泡了杯热牛奶,这个习惯是王舒萌一直保持的,睡前喝杯热牛奶保持好睡眠,所以这次出来我就多带了几包奶粉。
奶粉冲泡好后我就静静的坐在床边等他回来。
他回来看到了我给他泡的热牛奶,没有说话,一饮而尽。
接着他从提着的塑料袋里掏出了几样东西,我看了看,有两瓶敬酒,两只小酒杯,一袋佐酒花生,两袋熟食…
他举起了其中一瓶敬酒朝我笑了笑,这是这次茶县之旅我看到他的第一次笑容。
“王瀚,要不要来整点?”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这个称呼,既熟悉又陌生,陌生到我曾经以为这辈子再也不可能从别人嘴里听到!
我的眼眶了,泪水止不住落下,但我的脸上却是笑着的,痛并快乐着。
这一刻我明白,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那么多…
“来!满上!”
这一刻他没有说王舒萌未成年不能喝酒的问题,因为我想他确信了我是王瀚。
一杯酒下肚,那种灼热刺喉的感觉让我从刚刚的那种提线木偶状态中清醒,开怀了起来。
我们开始了无话不谈,开怀大笑,像兄弟那样交流。
从中华上下五千年,聊到了国家政治军事娱乐文化。
总之是男人的话题我们都聊,我惊奇的发现他的见解与我不谋而合,原来赢昊这个人也有着博学的一面。
我们嗨到兴奋处唱起了歌,今天的种种让我有感而发的想起了那首《爱江山更爱美人》
我起头,赢昊也收起了那副冷冽,跟着我合唱…
道不尽红尘奢恋
诉不完人间恩怨
世世代代都是缘
流着相同的血
喝着相同的水
这条路漫漫又长远
红花当然配绿叶
这一辈子谁来陪
渺渺茫茫来又回
往日情景再浮现
藕虽断了丝还连
轻叹世间事多变迁
爱江山更爱美人
哪个英雄好汉宁愿孤单
好儿郎浑身是胆
壮志豪情四海远名扬
人生短短几个秋
不醉不罢休
东边儿我的美人
西边儿黄河流
来呀来个酒
不醉不罢休
愁情烦事别放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