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天空还瓦蓝瓦蓝的，等艳秋跟大健回到婆家，院子上空飘来一片乌云。
天空暗了下来，灰蒙蒙的一片。
冷风也刮了起来，似乎要下雨。
婆婆看到艳秋回来，说话很难听。
“艳秋，不是我说你，你回娘家住哪儿？你爸妈还是明白人，没留你住下，要是留你住下，村里的人会指着他们的脊梁骨骂，说他们挑唆你们两口子打架离婚。”
公公从屋里出来，拽了婆婆一把：“做饭吧，大人不吃，孙子还饿呢。”
婆婆去柴禾垛抱柴禾，烧灶坑，她嘴里还嘟嘟囔囔地。
“吃两天饱饭撑的，还要离婚？以为自已还是黄花闺女？离了婚，大健立马就能找到黄花闺女，你一个离婚的女人找谁去？”
艳秋再也忍不住，当即顶了回去：“我就要跟你儿子离婚，我嫁驴嫁马都不嫁给他！”
婆婆气坏了，也不像昨日恭敬艳秋，因为艳秋回到娘家也没找到靠山。她伸手就打艳秋。
艳秋把大健往婆婆身上推，差点把婆婆撞个跟头。
婆婆气得抓着大健，揍自已的儿子：“你就不能管管那个？出去几天扬巴上了，还敢跟我动手！”
大健往房间里推婆婆：“妈，你少说两句吧，我好容易把艳秋劝回来，去做饭吧，你孙子都饿了！”
婆婆看了一眼小宝，她冲小宝招手：“孙子，到奶奶这儿，奶奶给你做好吃的！”
艳秋的儿子小宝，在姥姥家受了惊吓，小手一直紧紧地攥着艳秋的手，不松开。
看到奶奶叫他，他不过去，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婆婆更生气了：“有啥样的妈，就有啥样的儿子，回来不到一天，就把孩子挑唆坏，跟我不亲。”
艳秋冲婆婆说：“你说对了，有啥样妈就有啥样儿子，你儿子不也学你吗？在外面扯仨拽俩，都把大姑娘肚子捅咕大了，你们老牛家真有人才！”
婆婆一听艳秋这句话，火冒三丈，她疯了似的要扑过来打艳秋。
大健死死地抱住他妈。
他冲艳秋喊：“滚回屋去，不会说话就闭嘴，你要气死妈呀？”
艳秋也觉得自已的话说得有点过分，哪有儿媳揭老婆婆的伤疤？
艳秋连忙拽着儿子小宝，回了自已房间。
外面狂风大作，下雨了，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窗子上。
婆婆在院子拍腿打掌地哭，后来，公公把她劝回房间。
婆婆年轻时候，有一个想好的。但相好的家里穷，娶不了她，她就嫁给了大健的爸爸。
不过，婆婆总是借着到村口河边洗衣服，跟相好的见一面。
后来被人看到，说两人在河边亲嘴。
当时大健的奶奶还健在。老太太赶到河边，用洗衣服的棒槌，差点把婆婆打瘫吧。
这件往事，艳秋不知道，是大健跟艳秋在床上嘚瑟的时候，他嘚瑟得劲儿了，啥都跟艳秋说，艳秋才知道的。
大健哄好了他妈，回到自已房间，冲艳秋发火：
“你有病啊？这种话能说吗？我妈的脸往哪搁？”
艳秋抬头看着大健：“你妈还知道没处搁脸，你呢，在外面扯犊子，我要离婚你还不同意，你的脸为啥就这么大！”
大健很生气，用手指点着艳秋的鼻子：
“以前咱俩日子过得多好，蜜里调油，自打你去了一趟城里，不知道咋嘚瑟好了，动手打我，还骂我妈。你咋变这样了？”
艳秋气笑了：“你自已在外面做过什么，你忘了？你跟翠翠搂在一起宝贝宝贝地叫，你还怪我发脾气？牛大健，废话少说，我也不吵，我就要离婚！”
大健和翠翠的事情，他不觉得他有问题，男人在外面嘚瑟一下，能咋地？也没啥记号，回家媳妇继续用呗，吵吵把火干啥？
大健心里想，我外面有翠翠，也没张罗离婚，你艳秋张罗离婚，肯定外面有相好的。
艳秋逼急了，问大健：“你想让我怎么做，你才能离婚？”
“咱俩过得挺好，你咋非要离婚呢？你外面有相好的是不是，着急娶你呀，你要跟我离婚？是不是那个监工老五？”大健倒打一耙。
“我要跟你离婚，跟别人没关，因为你和翠翠都做了夫妻，我要离婚，我嫌你脏！”艳秋气得嗓子都跟大健喊哑了。
大健却凑过来，伸手摸艳秋。
“你嫌我脏？昨晚上谁坐在我身上，又揉又搓，又拧又晃，你没把我稀罕死——”
大健说着，凑过嘴，就要亲艳秋。
艳秋连忙把大健推开。她再也不想跟大健做这件事。
昨晚，艳秋以为用那种方式告别，没想到，大健认为她还在意她。
在意个屁？恨死他了。昨晚上，艳秋是准备用这样的方式，让大健变成干尸。
没想到，大健第二天又活蹦乱跳的。这招儿看来不好使。
小宝看到妈妈爸爸推来搡去，以为他们要打架，吓得哭起来。
听到儿子的哭声，看着儿子的泪水，艳秋很愧疚。
这个世上，唯一让艳秋觉得愧疚的人，就是儿子小宝。
儿子才五岁，哪经历过这些？在姥姥家打架，回到奶奶家又是打架，儿子肯定吓坏了。
艳秋不跟大健吵架了，吵不出个子午卯酉。大健现在就是无赖，他说什么也不离婚。
艳秋看到儿子鼻涕拉瞎。她连忙给儿子擤鼻涕。
五岁的孩子，不太会擤鼻涕。
艳秋给儿子洗脸，把他的小脸洗干净。
儿子突然抬头看着艳秋，问了一句话：
“妈妈，你别走了，别不要我！”
一句话，把艳秋的眼泪招了下来。
艳秋紧紧地抱住儿子：“妈妈再也不走了，再也不跟我儿子分开。”
大健以为艳秋是跟他说的话，很高兴，出去预备酒菜，准备晚上庆祝一下。
外面的雨一开始不大，等到了晚上，雨大起来，外面昏天暗地，好像天漏了。
艳秋看着外面的雨，心情不好。
一晃，他在家里已经过了两天，答应老五回工地干活，还剩五天了。
这五天，能顺利地离婚吗？
晚上，大健喝多了，又要拽艳秋。
艳秋搡开大健：“今晚，我和小宝睡，你离我远点！”
大健也没有强迫艳秋，可能，昨晚也累得够呛，今天就是虚张声势，其实，没多大尿儿了。
儿子小宝晚上吃得不多，一只手一直抓着艳秋的衣襟。
看着儿子害怕她离开的样子，艳秋的心都被儿子揉搓得稀碎。
离婚的话，大健要是不给她儿子呢？
不行，这次离婚，她要带走儿子！
至于离婚之后，艳秋带着儿子怎么生活，艳秋没想，反正，她再也不和儿子分开。
儿子想念艳秋，艳秋何尝不想念儿子？
在工地那段日子，每次做梦，差不多都是梦到儿子。
不是儿子哭了，就是儿子摔跟头，嘴里喊着妈妈，妈妈。
艳秋豁出去了，离婚，要儿子，不能让儿子再哭。他才五岁，怎么能跟妈妈分开？
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外面的雨，还在哗哗地下着。
不知道睡了多久，艳秋猛然惊醒，伸手摸到儿子，发现儿子的身体滚烫，像一个火炉。
艳秋忙叫儿子：“小宝，小宝，妈妈叫你，你快醒醒！”
小宝用力地睁开眼睛，费力地说：“妈妈，难受——”
儿子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艳秋再叫儿子，怎么叫，儿子都不睁开眼睛。
艳秋吓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