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下雨,房顶漏雨了。众人起来要接雨,又遇到停电。
房间里乱叫成一片。
有人把手机打开,但手机的光亮太暗。随后,有人拿出了手电筒,光亮一下子足看。
女人们七手八脚地开始挪床,挪被子。
还有人拿来水盆,看到棚顶哪里漏雨,就放到下面接雨。
很快,摆了一地的盆子。
就听到叮叮当当的声音不时地响,接上捻儿了。雨点落在盆子里,声音很大,这个夜晚,不消停啊。
女人们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
“别抱怨了,赶紧睡吧,明天还得早起上工呢。”
“上什么工?明天下雨,雨休,明天早晨谁也别叫我,我睡到太阳照屁股。”
“去你的吧,明天下雨,不可能有太阳。想享受太阳照屁股的感觉,除非你不在工地干。”
众人说说笑笑,又开始躺在床上睡。
艳秋有点睡不着,好像昨晚吃的烧烤,吃坏了肚子。想去厕所,外面又打雷又闪电,她不敢去。
这时候,有人小声地说:“谁去厕所?”
又有人说:“你就说你想去,自已不敢去得了。”
艳秋说:“我去。”
两人开始穿衣服,又拿伞。
但艳秋没有伞。大半夜的,也没法跟大家借伞。
她只好披着一件厚衣服,跟着同屋的女工,跑到宿舍后面,草草地解决。
去厕所太远了,到了那里,浑身都浇透。
第二天早晨,艳秋醒了。
宿舍里,此起彼伏的鼾声,谁也没有醒。
今天雨休,大家放假,难得多睡一会儿。
艳秋不能睡,她还有重要的事情去做。
地上摆着许多盆,就跟地雷一样,走路的时候,要看着脚下,以免把盆子踢得叮当响,引得一片骂声。
刷牙洗脸,穿上高跟鞋,穿上自已那身出去逛街会友的衣服。
艳秋一出门,看到外面的雨还不小,怎么办呢?
她没有伞,也不知道哪里能买到伞。白天下雨,外面的市场,还会出摊吗?
这些,艳秋都不知道,望着外面她着急,只能等雨小一点再走。
还好,又过了一会儿,外面的雨小了很多。
昨夜的雨,把工地变成一片汪洋。地势高的地方,还好一点。
艳秋挑着地势高的地方走,快走到大门口,身后有人叫她。
是边强。
边强手里撑着伞,安静地向艳秋走过去,他说:“你要去找大健?”
艳秋说:“嗯,你干什么去?”
边强说:“我到外面买点吃的,你也没吃吧?”
艳秋说:“他们说,下雨的话,早晨食堂没有人做饭。”
两人一起出了工地。
想起昨晚逃回工地的,艳秋在大门口左右看看。
边强好像知道她在看什么,说:“这雨天,他们不可能堵在这里。”
艳秋不好意思地笑。
旁边的市场已经有人出摊,一些小吃摊已经支上了塑料棚子。
边强说:“晚上我得过来一趟,给烧烤老板送钱。”
艳秋笑了,说:“都是我惹的祸。”
边强说:“那帮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艳秋吃了一碗馄饨,边强也吃了一碗馄饨,还吃了两个烧饼。
吃完早饭,边强说:“你不知道公交站在哪,我送你去吧。”
艳秋从市场穿过,没看到买伞的。
两人撑着一把伞,肩膀不时地碰到一起,艳秋嗅到边强身上一种男人特有的汗味。
不是那种脏兮兮的味道,是有点温暖的味道。
他们一直走到公交站点。
边强告诉艳秋,要换两趟车,才能到大健工作的服装厂。
站点里都是人,有些人坐在长凳上等车,有些人站着避雨。
雨小了,可还在下着。
两人没有进站点,他们站在旁边。
边强把伞往艳秋的方向移动。
艳秋丹凤眼的眼角扫着边强,以前没发现他的好。
或者说,在学校里的时候,她不懂爱情,等什么都懂了,她也结婚生子,成为别人的妻子。
现在,自已的丈夫竟然在外面有相好的,艳秋的心,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气愤,恼怒,还有伤心和不甘。
公交车来了,众人蜂拥地往车里挤。
艳秋被挤到后面。边强收了伞,用力地在后面推艳秋,总算是把艳秋推到车上。
边强也上了车。
车子开动了,艳秋说:“你怎么没下车?”
边强说:“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我把你领到城里的,不想你出事。”
艳秋心里暖烘烘的,知道边强是护着自已。
也许,当年她跟边强结婚,边强现在也变心了吧。
谁知道呢。有些人走着走着就散了。
公交车里人很挤,车子一耸动,艳秋又晕车,脸色苍白,很不好看。
几块口香糖递了过来。是边强递过来的。
艳秋接了糖,笑着问:“你什么时候买的?”
边强也不说话,默默地注视着笑着的艳秋,就像看着一只在花丛里飞舞的蝴蝶。
剥开糖纸,把口香糖放到嘴里。缓慢地嚼着,口腔里有一股薄荷味,很好闻。
艳秋说:“你不吃吗?”
边强说:“我不晕车。”
艳秋剥了一块糖,递到边强的嘴边,说:“这是口香糖,不晕车也可以吃,让口腔芳香的糖。”
边强想伸手接过糖,但艳秋直接把白色的一片糖递到他的唇边。他吃了糖,脸微微地发烧。
艳秋忽然想起什么,说:“强哥,大玲昨晚跟我宣战,说要一周之内,拿下你,你可防着她点,她好像什么都能做出来。”
边强的脸越来越红。
艳秋看着边强的窘态,忍不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