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牧言压下眼底的不舍,却在心中泛起阵阵酸楚。
他们才结婚不到一个月,就面临两地分居,归期说是半年,其实遥遥无期,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回来。
愿以吾辈之青春,甚至是生命,为盛世之中华而努力。
陆牧言深吸一口气,艰难从牙缝里吐出几个字,“我走了。”
“我送你到路口。”
苏旎和陆牧言并肩走在青石小巷上,谁也不说话,就连路过的风儿都是轻轻的,生怕叨扰了这对就要分别的新婚夫妇。
苏旎从来没有想过陆牧言出差会让她心里这么难受。
她极少会在这么短时间里把一个人看得这么重要。
眼看到了小巷子的出口,苏旎蓦然拉住陆牧言,踮起脚尖,在他震惊的目光中堵住了他的嘴巴。
她看着陆牧言绯红得像苹果的脸,嘴角微微上扬,“我在你身上盖了一个章。”
“以后你就是我的了。”
“你得好好吃饭、睡觉、工作,争取早日回来见我。”
陆牧言喉咙滚了滚,低沉的嗓音响起,“我会的。”
“保重!”
他深深凝视了苏旎一会,拎着行李箱大步离开。
他担心他再不走,他就更加舍不得走了。
苏旎的视线紧紧追随前面沉稳的步伐和挺拔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有不舍、难过,还有一股敬意。
为了国家、为了人民,背井离乡,她的丈夫只是千千万万个爱国者的缩影。
江妤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轻轻拍了拍苏旎的肩膀,“你还好吧?”
苏旎强装镇定,“我没事。”
“我们回去吧。”
闺蜜二人手挽手,在夕阳的余晖下形成一双倒影。
有人离去,有人陪伴,人生就是这样的。
江妤静静待在苏旎身边,作为她多年的好闺蜜,她算是看出来了,苏旎对陆牧言动心了。
只是苦了她,好不容易才遇到一个能让她动心的男人,人家就要远去了。
回到家,苏旎像是个无事人一样躲在厨房忙碌。
陆庭风站在外面和江妤对口型,“大嫂,还好吧?”
江妤摇头,用口型回应,“应该不太行。”
陆庭风清了清嗓子,“大嫂,我来煮饭,你回屋休息一会。”
江妤赶紧附和,“就是,庭风来就行。”
苏旎头也不抬,“没事,我就快弄好了。”
她想到了什么,扭头看向身后紧张兮兮的两人,突然就笑了,“你们不用担心我的。”
“我没事。”
被别人紧张和担心,是这个世界上可遇不可求的事情。
苏旎很珍惜此刻的感觉。
“那我出去把桌子搬到院子里,准备开饭?”陆庭风转移话题。
“我去摆碗筷。”江妤接着说道。
苏旎应道:“好。”
这一顿饭,他们吃得和往常一样,又感觉和往常不太一样。
大家心照不宣没有提陆牧言出差的事情。
晚上整个大院的人都歇下了,只有左上方一角透出黯淡的灯光。
有的人口口声声说没事,背地里画设计图到凌晨三点,试图借此掩饰心中的情绪。
第二天,天大亮,昨日的伤心事翻篇了。
苏旎起床洗漱,有人上前打听陆牧言工作的事情,苏旎一律说他出差了,再往下问都说不知道。
有人不信,“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苏旎也不生气,看对方的眼神就像看见敌特一样,“你打听那么详细,是帮谁打听的?”
整个大院的人都知道陆牧言是搞科研的,那人听见了倒是显得有点心虚,眼神躲闪,“我就是多嘴问了一下,没有帮别人打听。”
最后那人也不敢多嘴了。
有真心实意关心苏旎的,见到苏旎第一反应就是叹息,“你肚子里要是有一个孩子多好,这么好的日子,不能白白等了。”
苏旎心想她和陆牧言都还没突破那一关,哪可能会有孩子?
而且原主的年龄还很小,再过几年依然是20几岁,她一点不担心生孩子的事情。
“我有自已的事情要做,没有一天是白过的。”
苏旎微笑着转身离开。
上午苏旎和江妤一块把东西拎到集市摆摊,苏旎帮忙招呼一会客人,就回来盯着裁缝的进度了。
她忙到脚不沾地,倒是觉得心里的充实的。
有些情绪被藏在心底,恍惚的时候才被记起。
没到中午,江妤就回来了。
“衣服全部卖光了!”
“大家得抓紧一点才行。”
大家听见了那叫一个激动又紧张。
激动的是她们做出的作品被客人认可,紧张的是她们只有一双手,忙不过来呀!
没有缝纫机的李家和赵家,更加着急买缝纫机的事情了。
苏旎把大家上午做好的五套衣服给江妤带走,带着钱婶子走访了附近几个大院,找到了六个愿意帮她干活的家里有缝纫机的女同志。
大家拿到布料之后,就开始马不停蹄帮忙做衣服了。
因为几人都是新加入的,苏旎不放心,一个下午都在几人之间来回转,直到看到她们做出的成果才松了一口气。
她们看到苏旎松了一口气,她们也松了一口气。
一件衣服一块钱,她们都是干活的好手,一天不得挣她好几块钱?
“苏老板,以后有活还叫俺。”
说话的人叫余爱男,听她名字就知道她出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里面。
她是纪家的童养媳,丈夫当过知青,上过大学,现在是县城一中的高中老师,迫于双方父母的压力,最后还是选择娶了她。
“只要你做的衣服好,我一定继续喊你干活。”苏旎温柔道。
“行嘞。”
余爱男很开心,笑的时候会露出一副白牙。
她做好一件衣服,就会把衣服叠得整整齐齐放在一旁反复擦了几遍的小桌子上。
她的家里,是苏旎见过最干净整洁的一个家。
“苏老板,你是哪里人?”余爱男突然问道。
“龙潭镇。”
余爱男有点惊讶,“你也是凌县这边的人?”
“嗯嗯。”
“凌县的女人我见过,极少有你这么好看的。”
苏旎打趣,“那你觉得我像哪里人?”
余爱男眼珠子转了转,嘴角上翘,“你像天上的,只有天上的仙女才这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