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我爸塞了一勺子发馊的米饭,用力投喂进去。
他吃进去后眉头紧皱,表情十分痛苦,眉头都能夹死一只蚊子。
“爸,你是大男人肠胃很健康,反正之前你很喜欢吃发馊的东西,现在肠道锻炼出来了,很抗虐,这东西你多吃点,我让我妈做了一大锅,等你回去吃一年搜饭都可以。”
脑子里,是我们小时候我爸对我们拧耳朵的场景。
他故意让我妈做很多饭,有时候煮一大锅米饭,不让我们吃饱。
然后把饭放到发馊,难以下咽的地步,然后一餐餐吃。
他说:“多吃苦就能知道生活的不容易,以后越努力奋发图强过好日子,年轻孩子肠道功能很好,很快就适应。”
那个时候我们经常闹肚子,还发烧,难受的很。
我妈为此还小产好几个孩子, 就因为难以抵抗。
现在给他吃这玩意,是重复这些年他按头我们一起吃苦的过程罢了,他痛苦什么?
“可是我难受,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觉得我要死了,人死之前就不能要求点好的吗?”我爸如丧考妣。
我笑而不语,还是坚持粗糙动作把饭喂干净。
吃完饭,我爸要求那些人带着他去医院。
说他腿很痛,我看一下时间:“老爸,再忍忍,若是去医院截肢也很花钱,一年钱白赚。”
为了确保他腿部有问题,必须得等到下午四点。
哪怕那些负责人同意我爸的要求,我也坚持让我爸在疼……不,再休息一会。
这会下午三点,还有一会。
周围人见我坚持,并没有下文。
我爸真的害怕了,他有点哆嗦对我说:“二妞,求求你,送我去医院吧。”
“不着急,这会太阳偏了一点晒不到你,你今天没干活,不知道多轻松,光躺在这里大半天不干活不运动,多享福啊。”
我继续甩着扇子,扇来扇去,十分惬意。
我爸再次哀求:“你要怎么样才送我去医院?”
“不需要怎么样,等等才行。”等等送去医院,必须截肢。
一条腿的爸爸才是赚钱的爸爸啊,所以我坚守在他跟前,寸步不离。
他度秒如年,我惬意打鼾。
终于到点送他去医院检查时,医生严肃说:“送的太晚,腿保不住了,若是早一个小时都能保住,哎,可惜了,只能截肢。”
听到截肢两个字,我爸面色煞白。
他挣扎怒吼:“我给钱,我有30万存款,我都拿出来看腿,医生,我给钱。”
我还以为他真的能吃苦,哪怕没腿了,也能保持吃苦的本性,可他还是害怕啊。
为了看我爸好戏,我把我妈喊来。
我妈看见我爸还活着,她就站不住,靠在墙壁上,脸色煞白难以描述。
哪怕我给她说了无数遍,我爸保不住一条腿,我妈还是害怕,与生俱来的恐怖让她越发颤栗。
手术后,我亲自让我妈照顾我爸。
我爸看见她那一刻,忽然又觉得可以了。
“翠英,你今天去哪里了?老子这么难受,你也不守在老子身边?小心老子出院第一个让你死。”
我妈手足无措看着我,着急得要哭。
懦弱的妈妈,大脾气的爸爸,这个家可怜的是我和我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