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何之洲,林棉和霍慎言回到了病房。
病房乱糟糟的,一地的空酒瓶和烟蒂,空气中呛鼻的烟酒气也都还没散去。
两人虽然已经决定了天亮就办理出院手续,但还是挽起袖子把里外都收拾了一遍。
因为林棉的手还没好全,所以大部分的活都是霍慎言在干。
脱下了军装的他干活麻利,捡酒瓶子,开窗通风,扫地拖地,一气呵成。
林棉则是帮着收拾了一下他的文件,出院后这些都是要全部都带走的。
忙完收拾完,已经是凌晨四点,两人终于得空躺下休息。
林棉是真的觉得累,洗漱后一钻进被窝,就眼皮开始打架。
迷迷糊糊正要睡着之际,一只温热的大掌悄悄探进了她的衣裳,抚上了她细腻嫩滑的细软腰肢。
随即耳畔传来霍慎言低沉的询问声:“是你把霍景行喊来的?”
听到霍景行三个字,林棉眨了眨犯困的眼皮,而后翻了身,正对着他。
她趴在霍慎言的怀里抬头,看着他的眼睛如实道:“是我,霍景行以前给好几个病人做过胃出血的手术,很成功,我怕何之洲有危险,就去找他了。”
“他那么痛快就答应了?没和你说其他的?”霍慎言不是有意要猜忌林棉,而是霍景行从手术室出来后,看林棉的眼神明显变得不一样。
林棉被他眼里藏在深处的紧张逗笑,“叔叔吃醋了?”
霍慎言也不隐瞒,边着她细软的腰肢边道:“他现在知道了林蕊的真面目,心里肯定已经后悔了。”
林棉笑问:“那是不是他后悔了,我就要回头?”
在腰间的粗粝指尖顿了一下,而后加重力道,狠狠掐了她一把
霍慎言咬牙霸道道:“你敢!林棉,从我们领结婚证那一刻开始,你就是我的!到死,你都是我霍慎言的女人!”
他力道太重,林棉疼得狠狠倒吸了一口气。
她气得小脸通红,捏着拳头锤了他的胸口一下,“你轻点,疼~!”
“你要敢回头,我就天天疼得你下不来床!”霍慎言抵在她的耳畔,霸道又魅惑的要挟着,说完手还悄悄往下探了过去。
林棉连忙拉住他不安分的大手,小脸更红了,“我才不会回头呢,他会痛快答应,不只是因为我,而是想着救何之洲,可以得他一个大人情,你没看到他看到之洲号停在医院的时候,他的神情有多兴奋吗?”
林棉本是想解释,却不想反更惹霍慎言吃醋。
“还能注意到他这些细节,看样子你是真关心他!”
“我没有……唔唔……”
霍慎言没有听她解释,直接堵住了她唇瓣。
不安分的大手最终还是探了进去,林棉又被他狠狠折腾了一番。
折腾完天都亮了,她累得全身无力,眼皮怎么都睁不开,霍慎言却精神抖擞,在洗漱了一下后,就起身换上军装去工作了。
临走前,还亲了林棉的唇瓣一下,让她好好休息,说等他回来再办理出院手续和搬东西。
他一走,林棉就蒙着被子呼呼大睡了起来。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被子被扯开,还有人不停的在耳边喊。
“棉棉,醒醒,快醒醒,你家出事了!”
听到家里出事了,林棉腾地一下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一睁眼,就看到张小爱神色慌张的站在床边。
“怎么了?我家怎么了?”林棉边问边以最快的速度翻身下床。
拿起床头的衣裳就往身上套,她很怕是嫂子和小侄儿出了什么意外状况。
张小爱指着窗外医院大门口的方向,“是你奶和你爸妈在医院门口闹了起来。”
“我奶?”林棉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张小爱说的是老林氏。
不怪她一时没反应过来,一个是一大早还没彻底清醒过来,还一个是她已经和老林氏断了亲,断亲之后她就没奶了。
林棉眨了眨眼睛,醒了醒神后,约莫猜出老林氏一大早就来医院闹的缘由。
必定是给的那五千块都被林建刚拿去赌了。
刀爷已经对他下套,他那种只要有得赌就六亲不认的亡命赌徒,以为能发大财,还不上赶着往里钻。
老林氏又是爱财如命的守财奴,怎么舍得给他那么多钱,肯定在来之前,母子俩就大战了一场。
老林氏会跑来,不用说,输了,说不定连最后的棺材本都一并抢走了。
钱被抢了,儿子又彻底不见了踪影,养老无望,锅都揭不开,她肯定不能干坐着等死啊,于是只能又没皮没脸的来讹她那忠厚老实的爸爸妈妈。
林棉把最后一件衣裳穿上后,笑道:“她现在可不是我的奶,想养老也得找她最疼爱的孙女啊!”
林蕊唆使老林氏和林建刚去家里闹事,害得嫂子秦明真摔跤导致早产的这笔账,她现在总算是找到时间和机会算了。
张小爱不知道林棉心里的这些盘算,见她这个时候还能笑得出来,是一脸诧异。
林棉赶到医院大门口的时候,这里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人。
还在人群外,她就听到了老林氏几乎是震耳欲聋的哀嚎声。
“我的老天爷哎!您要有眼就睁开眼睛看看吧,这天下可都找不着比林正刚夫妇心更狠更黑的畜生了,他们这是把我往死里逼啊!
那黑心肝的畜生都忘了,当年我到他家的时候,他只有三岁,饿得瘦的就只剩一口气,和个皮猴似的,是我一把屎一把尿,辛辛苦苦把他养活大的啊!
这黑心肝的老畜生如今有了媳妇就不要我这个娘了!你们都看到听到了吧,我的腿都摔断了,他们说了,他们不管。
我的老天爷啊,我活不了!我是真活不了了!”
老林氏嗷嗷嚎叫了一大堆,林棉在其中只抓到了一个重点。
那就是她的腿断了!
老林氏的腿竟然断了!
林棉一脸兴奋,赶紧拨开人群冲了进去,想看看老林氏的腿断的有多严重。
只可惜,坐在板车上的她,因为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并没能直接看到她断腿的状况。
但她看到了林蕊。
林蕊正站在板车旁扶着哭天抢地,嚎啕不止的老林氏。
她还在假惺惺的替老林氏伤心难过了一把后,一脸悲愤的冲站在板车对面的林正刚和张淑兰地怒斥道:“三叔,三婶,奶奶都伤成这样了你们也不管,简直连畜生都不如!”
老林氏凄惨的哭嚎和林蕊愤怒的指责,让围观人群里一些不明真相的群众信以为真,纷纷对林正刚和张淑兰指责了起来。
“你娘辛辛苦苦把你养大,现在腿断了你就不管,那你还真是畜生不如。”
“是啊!见过黑心肝,没有良心的,没见过心肝黑成这样的,瞧你们的年纪也是当了爹妈,快有孙子的人吧,你就不怕以后你的子孙有样学样,报应在你们身上?”
“看着挺老实的一对人,没想到赃心烂肺,这么不是人,我呸!”
众人的指责让林正刚和张淑兰窘迫不已。
两人想辩解,可是林正刚嗓子是坏的,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骂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大,愣是把他好不容易才从喉咙里挤出的几个字音都给彻底掩盖了。
张淑兰见状,就连忙摆手开了口,“不是的,事情不是你们以为的那样,我们和她已经没有关系了……”
“三婶,你怎么能这样?奶奶老了病了你就和她断亲,赃心烂肺成这样,你还是人吗?”
张淑兰的解释被林蕊厉声打断,她甚至为了表现出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还在叱骂完张淑兰后,抱着老林氏红着眼睛抖着肩膀,抽抽噎噎道:“奶,您是真可怜,辛辛苦苦为他们当牛做马,他们却不拿您当人看。”
众人见她们祖孙俩哭得可怜,立刻都指着张淑兰骂得更厉害了。
张淑兰本就是个性格老实的,最不擅长的就是与人争辩,被林蕊这样带节奏的指责痛骂,委屈难过的当场就红了眼眶,掉起了眼泪。
“好家伙,自已不干人事,还有脸哭,我呸!”
“可别拿你的马尿装可怜了,也不臊得慌!”
林蕊看着众人在自已的引领下,恨不能把林正刚和张淑兰活撕了,面上悲伤的她,心里可是不知道有多畅快极。
她就说她是绝对不会输的,昨晚何之洲发病被连夜送往了京市。
没了他在医院碍手碍脚,她的事业前途将会一片光明。
今天一大早,老林氏又来了,还是摔断了腿来的。
一个孝道压下来,林家就别想能有好日子过。
有她牵绊着林家,给林家制造困难,在林家闹,闹得鸡飞狗跳满城风雨,让林家难堪丢尽脸面,以后谁还会记得她的事,笑话她。
人就是这么健忘,有了新笑话就会忘了旧笑话。
她会让林家成为军工厂最大的笑话,还是永远的笑话,毕竟只要老林氏一天不死,她就得闹,只要闹就会有笑话看。
林棉一看到林蕊满脸阴笑的狡诈模样,就知道她已经把算盘珠子都打得崩到脸盘子上了。
只可惜啊,她怎么算都不会想到,这算盘珠子最后会崩得她自已满脸血。
林棉双手负在身后,笑着走到林蕊面前。
“林蕊,不孝确实挺赃心烂肺,畜生不如的,这样的人我也鄙视,我甚至觉得你骂得还不够狠。
这样的人就应该断子绝孙,受尽病痛折磨再死,死了也没人收尸,只能被野狗啃,被秃鹫吃,死后下地狱也只能进畜生道,生生世世都变畜生!”
林棉笑眯眯附和着的恶毒咒骂,不止让林蕊当场笑容凝结,也让围观众人都一脸惊骇。
这小姑娘咒骂的未免也太凶狠和恶毒了,更不对的是,她这不是骂她自已的爹妈吗?
众人之所以都能认出林棉和林正刚和张淑兰的关系,是她往二人面前一站,眉眼之间就能看得出来是一家。
这小姑娘太会长了,极其了两夫妇身上所有的优点。
不对!想什么呢!
现在要弄明白的是,这小姑娘为什么要对自已的爹妈咒骂的这么狠。
林棉冲众人笑问:“我骂得狠吗?我怎么一点都不觉得?”
她是真不觉得,毕竟这些都是她前世经历过的啊!
自已被病痛折磨惨死,林家各个尸骨无存,还断子绝孙。
而这些,都是林蕊的恶毒造成的!
林蕊愣了一下后怒声道:“林棉,你别想试图转移话题,奶腿断了,你们不能不管不问!”
林棉继续笑问:“那你要我们怎么管?”
林蕊觉得林棉的笑有些莫名的瘆人,这反问也显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也没想太多。
她理直气壮的道:“当然是赶紧帮奶办理住院手续,她老人家年纪大了,需要在环境安静的地方养着才行,你不是正好要帮霍首长办理出院手续吗?正好把那间病房空出来给奶住。
奶断的是腿,住院后肯定是各种不方便,也得有人寸步不离尽心尽力的守着照顾着,给她端屎端尿。
你们是奶的子孙,就应该这样做,才能对得起她当年一把屎一把尿把你爸养大的恩情!”
林棉笑:“我也觉得应该这样做才算是个人!只是,林蕊,有几件事,我想你必须当众搞清楚才行!
第一,当年老林氏并没有养我爸!
她确实是我爸三岁那年来的林家,但是她进了林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我卖去了老地主家当长工,给老地主放牛放羊。
我爸从她进门的第一天开始,就是靠自已的劳动养活的自已。
后来我爸上战场,建功立业,成家生子,她在乡下被她溺爱长大的亲生儿子败家磋磨的活不下去了,我爸不计前嫌,把她接来养老。
她来了之后有多享福,我爸妈有多孝顺,厂子里但凡眼睛不瞎的都知道。
只可惜,我爸妈的孝心被她当成了驴肝肺,她受人唆使,见钱眼开,和我爸妈闹,闹得我嫂子和小侄儿差点就一尸两命,现在还在住院。
而唆使她的不是别人,正是林蕊你!”
林棉直接当众伸手指向了林蕊。
这突如其来的指控还有反转,让在场众人一下傻了眼。
啥?这其中竟然还有这样的内情?